第14章 情契
灵苏的力气很大，直接将知缘摔了出去。
知缘被摔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不可置信的看向摇摇欲坠的灵苏，只见他双眼发红布满血丝，苍白如纸的脸上还带着狠厉之色。
知缘怔楞的从地上爬起来，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变成这样，看着他痛苦的捂着胸口，还是没忍住想要上前。
这次灵苏更没给他靠近的机会，刚走两步就直接挥手将他扫老远，摔在了门口的石阶上，然后自己痛苦的抱着头后退靠着姻缘树慢慢的滑了下去。
知缘这一下摔的不轻，嘴角都溢出了血，而他根本无心顾及自己的伤，看着灵苏那痛苦的样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无措心疼和无能为力。
灵苏浑身颤抖，双手死命的抱住头，因为太过用力手指骨节都变成了青白色，最后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
“大白天的这么大动静，你们干什么呢？”月老和木清听到动静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等看到趴在石阶上满是鲜血的知缘，再看向卷缩在姻缘树下一脸痛苦的灵苏，月老的心里顿时一紧。
木清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见月老过去扶住了灵苏，他也赶紧跑到石阶处将满脸是血的知缘扶了起来。
木清扶着知缘，惊疑不定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缘眼睛泛红，却还一直盯着灵苏的方向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变故来的太突然了，他的脑子里现在都是一片空白。
姻缘树下，月老扶着灵苏做坐好，然后将右手放在他的心口处为他渡着仙气。
“稳住心神。”这一次，月老少见的变得严肃起来。
尽管他已经尽力压制，但灵苏的情况还是越来越糟糕，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团五色光团从他心口迸发而出，直冲天际。
知缘和木清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谁也说不出话来。
随着五色之光离开身体，灵苏体内所封存的记忆便犹如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
眼前出现的是穿着一身被血色染红白衣的人，脸上满是疼惜和不舍的神情，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看着自己。
“阿缘……”灵苏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艰难的抬起左手想要抓住那抹血色身影，但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知缘被灵苏这一声轻唤砸的胸口一阵闷疼，险些站立不稳，幸好被木清眼疾手快的扶住。
“你还好吧？”看着脸色白的吓人的知缘，木清满眼担忧的问。
知缘木然的摇了摇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虽然灵苏刚刚是对着自己伸出的手，但他知道，那一声轻唤却并不是在叫他，因为灵苏从没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
那种深情爱怜到骨子里的眼神，是只有对着经历过生死别离用爱至深的爱人才会有的眼神。
知缘明白，就算灵苏真的喜欢自己，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也不可能出现那种如挖心割肉的眼神。
灵苏被月老抱回了青灵殿，却把知缘和木清都关在了外面。
知缘一身狼狈的坐在门口，木清让他先去清洗一下脸上的血，他也只是摇了摇头，就那么一声不吭的坐着没有动。
见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木清实在不忍，便自己拿了打湿的帕子帮他清理了一下脸上的血。
冗长的等待，整个青灵殿都如死一般的寂静。
知缘浑浑噩噩的也不知在殿外坐了多久，从太阳落山，然后天空挂满星辰，月亮升起再落下，一直到第二日的天光已经大亮，青灵殿的门才从里面缓缓打开。
听到开门声，知缘瞬间回魂的站了起来，急切的问：“他怎么样了？”
月老看着他明显愣了了一下，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动了情，封印破了，我也压制不了。”
“动情，封印？”知缘想起了先前灵苏的那个吻，又想起了从他胸口发出的五色彩光。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吗？
月老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问，不由地叹气道：“没错，他的确是因为对你动了情，才会自己破了封印。”
知缘皱着眉，不解的看向他：“灵苏体内到底有什么封印，为何对我动情就会自己破除，而这件事为何我也从没听你们说过？”
月老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让木清进去照看着任然昏迷不醒的灵苏，这才对他摆了摆手：“去我房里说吧。”
虽然知缘现在急迫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但看着一脸倦色的师父，最后还是忍住了，听话的跟着他去了星鸾殿。
到了星鸾殿，月老抬手指了指凳子让知缘坐下，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几口，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才沉声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瞒着你了，其实灵苏以前给自己立过情契，这些年一直在用女娲石封印着。”
“情契？”知缘疑惑的看着月老，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契约。
月老点点头：“你没听说过也属正常，因为那本书早在七百年前就被我从姻缘史中抹去了。”
姻缘史上记载，只要心甘情愿的将挚爱之人的心头血融入自己的元神，并且在姻缘树下许下誓言，以姻缘树为证，以许誓者的神魂为契，立誓此生只爱此一人，忠于一人，至死不渝。若誓者的契主死了，那许誓者的生命也会一同结束。
若许誓者违契，则会受万箭穿心之罚，七天七夜，然后心竭衰痛而死，死后元神尽散，永世不得超生。
听完月老的话，知缘的手紧紧攥在衣袖里微微发着抖，问了一个他一直想问又不想面对的问题：“那个阿缘……就是灵苏的契主对吗？”
月老有些吃惊的看向他：“你已经知道了？”
“嗯。”知缘满心酸涩的点了点头。
其实在灵苏第一次那样叫他的时候他是没有发现的。直到后来他吐血自己想要上去扶他，却被他一脸厌恶的甩开，然后看着他痛到撕心裂肺，满眼含泪向自己伸出手再一次喊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他才彻底醒悟，其实灵苏叫的根本就不是他。
那种仿佛被抽走灵魂一样悲痛的眼神，现在想起来，知缘的心口都还是会忍不住的刺痛。
他低着头，不让月老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那个人……叫阿缘的那个人，他死了吗？”
灵苏的情契被封，肯定是连带着与阿缘的记忆也一并封印的，而以他恢复记忆时那种生不如死的神情来看，他根本不可能背叛阿缘，那就只剩下另一个答案，就是阿缘已经死了。
“是为了救灵苏。”月老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虽然他已经做好知缘问这件事的准备，但眼角还是忍不住泛起了泪光，“当年灵苏道行不够，强行将他娘的内丹融入体内，引来了雷劫，阿缘不顾自身安危生生替他挡了三道天雷，元神破碎……”
月老没有再说下去，而知缘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原来是为了救灵苏而死的，怪不得，怪不得他会那么难过。
知缘紧握的双手指甲几乎镶进了肉里。
他低声问月老：“那灵苏还有救吗？”
“有。”月老的回答斩金截铁。
“有，果然……”知缘讷讷的重复了一遍，待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后，眼神倏然一亮，他激动的看向月老，“有，你刚才说的是有对吗？”
月老颔首：“没听错，我说有，不过……”
“不过什么？”知缘一脸急切。
看着重新燃起希望，满是期待的知缘，月老有些于心不忍，沉默了许久这才一脸肃穆的开口道：“救他的唯一方法就是你。”
“我？”知缘瞪大了眼睛，随后眼中的光又暗淡了下去，满是失落道，“我能怎么救他？”
灵苏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他，就算他想代替，怕也是无济于事，毕竟情契是以契主的血为媒介的，他又如何能顶替的了呢。
此时的月老表情却变得更加严肃：“知缘，如果我说只要牺牲你就能救回阿缘和灵苏，你可愿意？”
知缘一怔：“牺牲我就能救回他们两个？可是……你不是说阿缘已经元神破碎，死了七百年了，这样……还能救的回来吗？”
月老坚定的点头：“能，只要你愿意，就能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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