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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返程


没想到王旷长叹一声:“卿熟读周易尔。”

        秦泽抬头看去,郭清也是听得满面红光,一脸后生可畏的表情。

        王旷眼睛晶亮,“弘农,刚还说遗珠在哪,这不就有一枚。”

        “哈哈哈,正是。”

        郭清捋了把胡须大笑,再绷不住架子,像个老友般招呼秦泽过去吃酒。

        秦泽刚刚退烧,病还没除根,现在实在不宜饮酒,只能遗憾拒绝。

        郭清这才想起这个年轻人为了救自己,跌落深水,怕是生了场大病。

        本来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不相信这种小地方还敢有人向他携恩相报。然而眼前的年轻人,也并未如此,他只是想向他展示自己的才华,达成父母的心愿。即使自己生病可能连笔都拿不稳,却不肯向他提及一句。

        未及弱冠之年便有这样的品性才华,实在难得。

        郭清看着秦泽,越看越顺眼,愈发觉得自己因为落水而错过了秦泽的品评,才让明珠蒙尘。

        各种心绪之下,郭清直接给了秦泽六品。

        西晋选官全靠九品中正制,根据中正官的品评,来定你的品级和官职。这种做法给了中正官莫大的权力,也给了士族门阀垄断官场的工具。如今的官职品级几乎都被士族掌控,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在他们这些人眼里,秦泽就是寒门,给个六品几乎是最高品评。

        放眼这次的洛水集,最高的也就五品,人家出身可比秦泽高老多。

        郭清能给六品已经是充分体现他那颗爱才之心了。

        秦泽非常之满意,他可不敢奢望一下选到多大的官。阿翁那个四品将军都过了几辈子的事了,也就在家里那个小地方还能拿出来说说,放在长安来的大士族眼里,估计连个寒门都算不上。

        更让他满意得不能再满意的还有郭大佬和王大佬给的五金与十五匹素帛,这可都是好东西!

        好人啊!

        秦泽深深下拜,感动得差点流泪。

        郭清看着眼尾泛红,脸色憔悴的后生,心里愈发怜惜,也不拉着他说话了,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秦泽谢过,正身退去。

        竹木青翠,回廊婉转。白衣郎君由一老奴引路,缓缓穿行。

        出门前,秦泽向老奴深施一礼,“正翁大恩,泽永生不忘。”

        “是郎君有大才,何言谢老翁。”老奴笑眯眯地揣着手。

        前些天郭大人落水那事,确实是他照看不周。虽然后来大人没有计较,但心里估计还是有气的。他早就打算好,日后必要找些好东西哄大人开心的。然而不用等日后,今日他就看到了秦泽带来的那副字。他虽然不懂得写字,却知道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字。拿过去给大人看,一定能得大人的欢心。

        何况,这位郎君实在懂事。老奴摸摸袖子里鼓囊囊的荷包,满意地点点头。

        秦泽当然也能明白这里的小九九。这个时代,奴才和家畜没有什么区别,可以任主家随意处置。卖了杀了,都不负法律责任的。

        这样的身份在大中正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还能继续被任用,绝不是普通的家奴。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而他显然也有对方利用的价值,双赢的事何乐而不为。

        秦泽好心情地出了院门,就看到远处古槐下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哎,怎么家里这两个没那么多心眼。

        他们只会问“郎君,怎么办?”、“郎君,如何了?”

        果然,脸上带着条疤的小丫头跑过来,开口就是:“郎君,如何了?”

        秦泽忍不住笑起来。

        莹莹看到秦泽笑,觉得肯定是有好事,也很跟着傻呵呵笑。

        虎子看着俩人笑,只知道笑就完了。

        秦泽喝下的小柴胡好像药效过了,又有些发热,他敲了虎脑门一击:“笑什么呢?还不快回去。”

        初夏碧空如洗,洛水淙淙流去,平坦的小路旁,嫩绿的枝丫伸展试图拦下过往的行人,却被一头老牛无情咬断。

        “虎子,还有多久。”

        牛车的帘子被拂开,露出里面眉目如画的男子。

        “快了,走得快的话,半天就能赶到了。”

        秦泽车棚里待得无聊,索性挂起帘子欣赏路上的风景。

        看着看着便出了神,他想到了原主。如果没有意外,此时在这归家途中的便是对方吧。

        家里有牵挂他的父母,也有亲族们的盼望。

        虽然原主的记忆里经常被家族里的人冷落,但是真正到了关键时刻,家族从未放弃过他。临行前大父给了他一个布包,里面放着绢布、笔墨还有金银,甚至还有一身好衣裳。老人什么都没说,塞给他就走。

        原主泪流满面,冲着大父的背影实实在在地磕了几个头。他终于明白亲情还在,只是万难表述。

        “咱们现在也得品了,你……也可以安心了吧。我会替你照顾好父母,护他们一世周全。雷家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至于父母和大父他们的嫌隙,慢慢地总会化解的。”

        秦泽深呼一口气,好像整日被发烧折磨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轻松。

        若不是为了处理雷家那个事,他是根本不想品这个官的。他虽然是个宅男,但并不是那种游戏宅男,而是书宅,准确来说是书虫。

        他出生自中医世家,耳濡目染加上自己又爱好研究这些,对中国古文化是如数家珍。这个时代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西晋是个多么混乱不堪的朝代,又带给百姓多么深重的苦难。

        之前与郭清见面后第二天,对方便要启程回长安。临行前,三人几乎彻夜长谈,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让秦泽意外的是,郭清的友人居然是王旷!王旷大家可能不熟悉,但他儿子一定是如雷贯耳:王羲之。

        秦泽大汗……什么叫班门弄斧,行家面前耍大刀他可算是知道了。幸好没不要脸皮的搬运《兰亭集序》,否则无颜见书圣与书圣老父啊!

        就连郭清的身世听起来和游仙诗祖郭璞有一搭,不愧是遍地名士的风流晋朝。

        秦泽也是在那个时候得知了在位的皇帝居然是齐王司马冏,贾南风之乱已经掀起来惊涛骇浪,八王之乱直接烧起了乱世的战火。

        让人谈之色变的五胡乱华即将来临。

        秦家在安定郡偏安一角,不知天下风云际会。待收拾完雷关,他必须要想办法,在这乱世劈开一隅,为家人建一处真正的安身之所。

        现在的车没有轮胎没有弹簧,只有光秃秃的一个木轮,走在平地上都颠何况这一路崎岖。

        秦泽被颠得骨头架子都快散了,本来因为放松心情好点的发烧又时不时地来骚扰他。

        多半是肺炎,秦泽叹口气,干下一碗黑药汁。

        “前面就是咱们泾阳县。”虎子兴奋地指着前方,显然他也受够了颠簸。

        这就要到了吗!一会儿就要见到原主的家人,希望可以不被看出他已经换芯了……他正紧张地酝酿如何在原主家人面前表演,牛车被堵住了去路。秦泽探头看到前方一群人高声大笑,一脸地不怀好意,这是做什么呢?

        “是雷关他们!”虎子低声说,一双圆目愤怒地瞪着前方身着蓝衣的男子。

        秦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有些意外,这便是雷关?与他印象里地痞无赖的样子大相径庭,没想到白白净净的还挺人模狗样。不过也仅仅是看起来有几分样子,一说话就露出坏胚本质。

        “怎么样?别人吃剩下的好不好吃?哈哈哈哈。”

        这群人中间有个人被撕扯地摁住,脸上还带着伤,竟然是秦泽的父亲——秦禾。

        “秦兄,你不是很能打吗?来啊,打我啊!”雷关看着愤怒又无力的秦禾,眼里闪着一种莫名的兴奋与疯狂,抬脚就要踩上那张他早已恨极的脸。然而预想中的脸没踩上,自己的脸上却传来剧痛。

        雷关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别看了,是你爷爷我。”秦泽甩着震麻的胳膊,扯着嘴角笑一声。

        雷关眯起眼睛,迎着光细看来人,居然是秦禾那个八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大儿子,这小子长胆儿了,居然也敢打他!“我道是谁,原是秦兄家的小杂种,兄弟们给我打!”

        众人一拥而上地扑向秦泽,却被他身前的壮汉一手一个像是扔小鸡一样扔出去老远。此人身高八尺,虎目圆睁,带着副弑人的悍相,骇得他们不敢上前。

        他们是雷关的好友,本要出去玩乐却在街上遇到秦禾。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挤兑秦禾几句,心情大好,本想赶紧去喝花酒,可雷关一遇到秦禾就不依不饶,他们索性跟着讨些乐子。虽然身边没有带家奴,但他们人多势众,欺负个秦禾绰绰有余。

        然而这些“弱柳扶风”的公子哥仗着人多打秦禾是完全足够,再打一个练家子就显得不是个儿。但是刚才被个奴子扔出去,这口气可不能咽下,他们彼此打打眼色,决定回去搬人。

        秦泽把秦禾扶起来交给虎子,转身冲人群喊道:“诸位多喊些人,县衙的铁铡正好生锈,正需要人血擦一擦。”

        “小子狂妄!是你先出手打人,即便你那哥哥在县衙当官也不能平白给我们落罪!”

        “确是我先出手打人的,可我先出手又如何?你还要给我落罪不曾?”

        “我为何不能给你落罪!你家上下全是些腌渍的东西。”雷关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被秦泽一拳打得,抖着手胡乱指着大骂。

        “继续说,本官听着。”

        “本官?”众人吃惊地看着秦泽,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连要跑回去搬救兵的都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对啊,本官。诸位有所不知,本官刚从洛水集回来,得长安大中正厚爱,得六品。虽未选官,但也是早晚的事,称一声本官,不为过吧。”

        “六品!?不可能你一个杂……”雷关话说到一半被其他人狠狠捂住嘴巴。

        古人对于等级这事显然十分敏感敬畏。

        一个人大着胆子问:“你一弱冠小儿不要乱放胡话,若真得六品,文书何在?”

        秦泽慢吞吞地掏出个黄绢布,展开给众人看,上面红色的大印十分耀眼,让人不敢直视。就连雷关都不可置信地老实下来,这个书呆子,竟然真能得六品!六品可是与一郡太守比肩的品级……

        “我在此等候,诸位快回去喊人,能喊多少喊多少。”

        “大、大人说什么呢,我等、我等无状,实为无意……都是雷关非要挑事,我们才……”刚捂雷关嘴的那位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作揖认错。这位大胆人士认完错就跑,也不管秦泽如何回话,掩耳盗铃一般飞奔而去。

        其他人一看,好小子,跑得真快。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他们脑袋又没被驴踢,辱骂殴打朝廷官员可是触犯律法的,严重的可能真要用脖子去擦县衙的铁铡。必须尽快回去与家人商量,他们又没真的打到秦泽,这事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雷关被好友们出卖,正是恨得牙痒,他脑子被秦泽那一下捶得一团浆糊,想找麻烦却又被那个大印吓到,只能跟着众人逃走。跑着跑着,他也不知为何要回头看一眼,那一眼正对上秦家大儿子那双深如幽潭的眸子。那双眸子像是吃人的野兽,紧紧盯着他,让他心惊胆战:那个书呆子原本是这个样子的吗?

        “诸位,我们来日方长。”秦泽幽幽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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