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跟顾封的孽缘
第二天早晨，不想去学堂的宁越然开始碰瓷。
宁越然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真诚地撒谎：“祖父，我昨天被我爹踹了一脚，屁股有点儿疼，起不来。今天能晚点儿去学堂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副倒打一耙的样子，宁将军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哪只脚踹人了？？？
如果宁大将军穿越到后世就会知道，宁越然的这种行为，有两个词可以形容。
一个叫白莲花，另一个叫绿茶婊。
可惜，古代还没有这两个词，宁大将军只能独自憋屈。
宁越然就很爽了，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才堪堪起床。
听到开门声，候在外面的小厮立马走上前。
见宁越然脸色不太好，小厮一脸担忧问道：“公子，是老爷踹得那脚还疼吗？”
“那倒不是。”宁越然摇头，打了个哈欠道，“就是头有点儿疼。”
小厮紧张道：“头疼？我去请大夫！”
“那倒不用。”宁越然慢悠悠道，“应该是没睡足，再回去补一觉就行了。”
说完，宁越然干脆利落地转身回房。
小厮：“……”这是因为睡太久了吧？
哪怕又补了一觉，彻底睡饱了，宁越然也完全没有去学堂的意思，摇着扇子，满大街斗鸡遛鸟，十足的纨绔子弟样儿。
对于上学堂这件事，立志要当一只咸鱼的宁越然可谓是深恶痛绝。
卧薪尝胆十几年，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结果现在竟然又要上学了！这谁忍得了？反正他忍不了。
宁越然非常清楚，但凡他说几条后世的数学定理，或者随便背几首唐诗宋词，分分钟就可以名扬天下。
但以前上学时，他的成绩就是不上不下、平平无奇的那种。一朝穿越，宁越然并不想仗着自己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的便宜，拿个神童的名号，更不想借着古人的成就给让自己出名。他就只是安稳地想当一只咸鱼而已。
翻了身也是咸鱼的那种。
可惜，他这只咸鱼惹到了一位更闲且有权的鱼。
在街上看到安王世子的那刻，宁越然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孽缘！
宁越然转头想溜，这时，突然想起，那天他穿得是女装。
他应该认不出自己。这么一想，宁越然瞬间坦然。低着头，打算快速走过。
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安王世子突然拽住宁越然的胳膊，笑道：“好巧，我们又见面了，妹妹。”
宁越然：“……”他不理解，为什么这样都能被认出来？
宁越然抬起头，眼带迷茫道：“这位帅哥，你认错人了吧？”
安王世子：“哦？是吗？”
宁越然点头：“一定是！”
安王世子不紧不慢道：“那一定是宁家有跟你年纪相仿的女眷了。不如三公子陪我去宁府走一趟，本世子想亲自拜见宁将军。”
听到这，宁越然彻底装不下去了：“你找人调查我了？”
安王世子笑而不语，没有否认，只是道：“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男人。”
宁越然十分不解：“为什么？”
倒不是宁越然自恋，他长得这么白净好看，完全不输任何一个女子，再加上屋内烛火昏暗，照理说应该看不出他是个男人啊。
安王世子眉毛微挑：“因为没有女人能够在看到本世子的脸后还不动心，特别是你还看到了本世子的肉体。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你不是女人。”
宁越然：“……”
他知道为什么了，因为……这位大佬比他还不要脸。
宁越然无语道：“顾封，你真是比我还不要脸。”
被直呼姓名，顾封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诧异：“你知道我的名字？”
宁越然耸肩：“如雷贯耳。”
宁越然跟顾封的孽缘，其实更早。但那时，他们之间是宁越然单方面宣告的孽缘，顾封并不知道。
宁越然抬头，看着这位矜贵的世子。
不夸张的说，宁越然可谓是听着眼前这人传说长大的。那时，宁将军总喜欢用顾封刺激他。
顾封十岁上战场，每打赢一场仗，宁将军都会给宁越然讲一遍安王世子是如何英勇无畏、足智多谋。特别是顾封十五岁时那场以多胜少的成名战。
“你看看人家安王世子，十五岁就已经斩下无数名将头颅，退敌百余次，为朔启夺回了割让给外夷二十余年的城池，更是率领不足外夷半数的士兵，取得大捷，是令无数老古板将军都服气的惊艳少年郎。你再看看你……”
毫无疑问，后面跟着的是对宁越然恨铁不成钢的数落。
将军兼领霍嫖姚。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
这是宁越然从父亲描述中想象到的边关战事。
整日听着父亲夸赞别人家的孩子，宁越然却对顾封没有多少不满。毕竟……他家就有两个“别人家的孩子”。
那时，宁将军时不时用顾封刺激一下宁越然，试图唤醒他的羞耻心。可惜，宁越然压根儿就没有那种东西，反倒兴致勃勃地听起了故事。
某次听完故事，宁越然问道：“安王世子叫什么？”
宁将军：“顾封。”
满身武艺，一心想要上战场的二哥眼睛发亮道：“这名字好啊，封侯拜相，一看就是个有大志向的人！”
已经上过战场，知道战争残酷的大哥似有感叹：“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只有宁越然，慢悠悠地来了句：“故步自封的顾封？”
众人：“？？？”
看着齐刷刷望过来的三道视线，宁越然捂嘴道：“我闭嘴。”
宁将军恨铁不成钢：“听完这些，你难道就没有想要一展身手的想法吗？”
“没有啊。”宁越然一派坦然，“骄奢淫逸、吃喝玩乐才是我的最终理想。”
宁大哥意有所指地问了句：“真的甘心吗？你并不比任何人差。”
宁越然一派烂泥扶不上墙的无所谓模样：“总有人要当废物，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然后，他就被宁将军揍了一顿。
……
察觉到手臂的痛感，宁越然从回忆抽离出来。发现顾封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宁越然学着当时大哥那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神叨叨地对顾封说道：“你难道就不觉得可惜吗？”
顾封神色自然：“什么？”
宁越然不是那种戳别人伤疤的人，没继续说下去。但顾封还是听出了他的未尽之言。
顾封朝宁越然眨眨眼：“在战场厮杀确实痛快，但是现在也不差。”
宁越然：“？”
顾封突然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以前的我有多难、多累。”
想起自己曾经的996社畜生活，宁越然心生同情，感叹道：“是啊，想要被别人赞扬，就要付出很多。”
下一秒，却听顾封悠悠道：“要让大家关注我的才华而不是我的脸。”
宁越然：“……”闭嘴吧你！
宁越然觉得，他好像有点儿维持不了脸上的假笑了。
不夸张的说，顾封当年可谓是风靡整个陵阳城，是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按照宁越然的话来说就是——她们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别说女子了，就连男子也都十分尊敬顾封，把他看做偶像。就连当年一直被对比着拉踩的宁越然，也是挺崇拜他的。
没想到，这人竟然也是只咸鱼？？？
想到当年因为顾封过于优秀而被父亲训斥的场景，宁越然就想把顾封拉到宁将军面前，告诉他——爹，你快看啊，他跟我一样，也是一只咸鱼！
看着宁越然脸上不断变幻的小表情，顾封只觉得有意思。没忍住，抬手扯了扯他的脸。
宁越然懵逼道：“你干嘛？”
顾封非常理直气壮：“不知道。”
说实话，顾封也确实不知道。只是心里想要那么做而已。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掐在宁越然脸上了。
宁越然嘴角一抽：“有病！”
顾封笑得更开心了。
知道不能用对待正常人的方式对待这位安王世子，宁越然没再追着顾封的抽风行为不放，问道：“我的底细，你倒是查得挺清楚，刺客呢？”
顾封扯了扯宁越然的脸，看着他亲手掐出来的红印，满意道：“谁知道呢？我这么优秀，想杀我的人太多了。”
宁越然：“……”真是厚脸皮外有厚脸皮，一脸更比一脸厚啊。
他算是服了。
注意力被街上卖糖人的商贩吸引，宁越然没有看到顾封眼底一闪而过的凌厉。
想杀他的人确实不少，但是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也就只有那一位了。
皇宫。
几个黑衣人跪在地上。如果宁越然在就会认出，这几个人就是那夜安王府出现的杀手。
杀手一个细节不漏地将那夜的情形描述给高位上的男人，只是，提到宁越然都时候，杀手不太自在地停顿了一下。
“属下打探过，那夜，宁三公子是在学堂惹了麻烦，为了躲宁将军的处罚，才翻墙到了安王府。”
高位上的男人点头：“应该是凑巧。”
说完，男人突然感慨了句：“如果他们都像宁家那小孩儿一样，甘心当一个美丽的废物就好了。”
虽然看宁府不太顺眼，但是所以对于宁越然这个没什么威胁的草包美人，他还挺有好感。
“下去吧。”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许久后，男人嗤笑一声：“看来，真成了一个武功尽失的废人。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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