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寿宴
等徐氏回了信到湖州，又是一周时间过去，京中的夏景褪去了些许，转眼已经是秋高气爽了。
郑姨妈脚力不快，又说水路不适，梧姐儿和桐哥儿呕的厉害，最后还是决定走陆路来京。
只是幼仪听见呕的厉害几个字眉心直突突跳。
既然走陆路，那就慢多了，还没等到郑姨妈进京，周老太太先迎来了寿辰。
老太太二十八岁的年龄入了侯府做主母，前几年刚过了五十大寿。
今年是小寿，倒也没有大办，周玉房顺着老太太的意思，就打算热热闹闹的过个家宴。
到了宴席当天，幼仪捧了自己绣的福禄寿三字纹的护膝做了寿礼。
她观周老太太年不过五十出头却拄杖而行，便猜测她可能腿脚上会有些疾病。
私下用心打听，果然从桂嬷嬷身边的小丫鬟中问到了话。
说是老太太怀四姑姑的时候腿脚确实落下了些酸痛畏寒的毛病，因此幼仪就有意绣了护膝。
她一向不求出彩，想来想去护膝是最合适的了。
前边的容姐儿献的是一幅花开富贵的双面屏风刺绣，在在一众闺秀的寿礼中最是出彩，绣工精湛，构思巧妙，雍容华贵。
连幼仪看了都暗暗咋舌，这样一座双面绣的屏风，没有大半年的功夫是弄不出来的。
难怪连佩姐儿辛苦寻的羊脂玉观音像都被比了下去。
说起来这里头还有一桩这样的事。
三房主母薛氏乃京中商户出身，与三老爷周玉华算得上是自由恋爱，光陪嫁来的铺子便有近二十余间。
薛氏财大气粗，自认为自己在家世阅历上比不上两位妯娌，又怕被人看轻了去，就着意富养女儿。
所以开口便让女儿寻了羊脂玉的观音像送来寿礼，本以为是再稳妥不过，没想到被周容仪抢了风头。
幼仪献了寿礼便落了座，最后一个献礼的，是林婉如。
虽说那日周老太太已经将她入周府族谱一事搁置在一旁了，但林婉如也算担着个表小姐的身份，因此今日也来来了正厅献了寿礼。
“母亲，这是哪家的闺秀？”一旁的周玉珍笑意吟吟的问起了。
她见林婉如面生，以为是哪家关系亲近的人家前来贺寿的闺秀。
“是秦夫人那边的亲戚。”周老太太略一沉吟，开口说道。
林婉如听这位环翠满头的贵妇人问起自己，还煞有其事的行了礼，本想好好正式的介绍一下自己。
谁知周玉珍一听是老侯爷原配秦氏那边的亲戚，脸立马就变了，笑意收住，连一个正眼都没给林婉如。
林婉如尴尬的退了下去，周老太太倒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是在周玉珍刚懂事的年纪，有一回听见了她和老侯爷的争吵。
当时的她心中嫉恨着秦氏，嫉恨她在老侯爷心中的地位，对于秦氏总是流露出淡淡的敌意。
后来又叫周玉珍知道了来龙去脉，也为自己抱不平。
从那时起，珍儿便不大喜欢秦家那边的人，连两个嫡亲的哥哥也并不亲近。
林婉如刚献礼完，周玉文便措辞，“母亲，婉儿乖巧孝顺，上次和您提的事，您看？”
他说的自然是入族谱一事。
“什么事？”周玉珍忍不住插话。
她来之前是有听说二哥纳了一个秦家的女子为妾，本就有些不屑，不过哥哥房中的事，也轮不上她插手。
今天才知道，那妾竟然还带了一个小的。
周玉珍思维飘散。
她还记得，一向坚强的母亲那回罕见的偷偷的哭了许久。一切只因父亲想纳了秦氏的那最小的庶妹做妾。
周玉珍这次跑来娘家祝寿加小住，也是因为自家丈夫要纳妾，两人因而闹了脾气。
“你二哥预备将林丫头记在你二嫂名下。”老太太搭了话，周玉文点头表示认同。
周玉珍在府中因丈夫要纳妾受的那股子气突然在这里起了共鸣。
“二哥，一个妾和前夫生的孩子，二哥也要入了族谱，让她混淆周家嫡系血脉？”
周玉珍问道，她嫁的是重华长公主的次子，而这次，丈夫不仅是要纳妾，居然还想把他二人苟合的孩子记在自己名下。
这让周玉珍完全无法忍受，因此对徐氏竟然有了同病相怜之感。
“再说了，二哥有考虑过二嫂的感受吗？”
自周玉文说出要把林婉如记在徐氏名下后，徐氏的手便一直紧握着幼仪的。
她早已知晓周玉文的决定，却从来没有发表过意见，不是默认也不是没有能力反抗，只是哀莫大于心死罢了。
秦姝眼咕噜一转，知晓今日已经是能够让婉儿入了族谱的最好时机了。
她身上的王牌，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秦姝起身，“老太太，请听妾身一言......”话还没说完，就弯腰呕向一边。
周玉珍昨天刚被那有孕在身的外室用孩子要挟，今日见秦姝这摸样立马反应过来，“你？你！”
“快，快请大夫！”周玉文搂着秦姝，高声喊道。
秦姝今日安排妥当，环云早就带了贾大夫一早在外候着，一看见正院有人出来寻大夫，就迎了上去。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那贾大夫装模作样的开了医箱，搭了帕子诊脉，口中念念有词。
“恭喜姨娘，脉动如滚珠，这是，这是喜脉啊！”
贾大夫话音一落，全场皆寂。
徐氏手心冰凉，面色灰白，她始终，始终对周玉文报着那么一点点期待，如今这一点期待，也在今天都消磨殆尽了。
周玉珍十分不屑，难道天下的小妾外室们就会这一招吗？
其余众人反应不一，慧姐儿本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面前一幕，只觉胳膊一痛。
循着痛处望去，是秀姨娘掐紧了她的手，慧姐儿吃痛，“姨娘，疼...”
秀姨娘眼珠子盯着秦姝的腹部，口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在听到慧姐儿声音后又清明过来，眼中奇异又阴骘的光消散，“慧儿乖，姨娘不是故意的。”
只有周玉文脸上畅意惊喜，“姝妹，你，你竟有孕了！”
秦姝羞涩一笑，眼神挑衅的看着徐氏。
今日，婉儿还真就得记你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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