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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正好我还想要休息一阵子,住到村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倒也挺惬意的。拿了年终奖,我兜里还算有点伙食钱。

        其实我本来还可以更宽裕,但是家里三年前拆迁的时候,父母要的自建房,我给了一笔挺大的数目的钱。

        之后这段时间我就自然而然地没往家里交过钱了,而我的父母拿了那笔钱之后,也没有提起让我往家里打钱的事情。

        我与父母并不亲热,我从小独立惯了,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除了自己,就再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虽然平时我大手大脚地结交朋友,但是我还是存了点钱,我的公积金也还没有用,再加上年终奖,我应该能在家里安稳地生活一段时间了。

        打定了这个主意,我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原来以为我的东西会很多,但是连丢带扔,居然发现一辆轿车就能全部带走。

        外人都以为这房子是我的,因为问我的时候我从不反驳,他们不知道那是因为这房子的主人出国了。

        他去的国家好像出现什么雾霾,他是出国留学的,但是因为雾霾来的太过突然。刚开始的时候大家的生活受到的影响并不大,后来交通运行的能力越来越差,导致街上行走的人越来越多,戴口罩的人越来越多,得肺部疾病的人越来越多。

        我看他的朋友圈说过这些事情,这有点危险,他也好像没上过课了。最近发的朋友圈就是短短几个字,说是期望有一架回国的私人飞机。

        我看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脑子里没想其他,就是一抹冷笑,觉得他这个有钱人的生活真好过,朋友圈里面居然敢问私人飞机,我连问拖拉机都没人回答。

        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我与他没有见过面,房子问题都是中介帮忙解决的,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易柒,刺客伍六七的柒。

        收拾完所有细软,我把冰箱打开,打算看看还有什么库存,吃完可以免受牵挂。我很讨厌浪费,可能小时候穷过就有这样的担忧,我对食物有一种异样的情感。

        这个冰箱说真的,很不错,四开门,好像我放在里面的东西都没坏过,冷冻的东西过了保质期我可能扔掉,冷藏的东西放进去什么样子拿出来什么样子。不过也可能是我一般不屯粮,东西也是买三四天的样子。

        也不知道东西一直放下去会怎么样?

        我也是怕东西坏了,到时易柒这个房东和我要修缮费用,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最下面的冷冻格子里面居然结了冰块,想来也是,我从不整理冰箱,我的朋友也都只开冷藏室或者藏雪糕的那一层,这最后一层确实无人查过。

        我把冰箱断了电,打算整理一下,结果手一摸到冰晶层,手掌居然被黏住了。我不敢硬拉,想等着身体的温度把它融化,这样就可以脱困了。

        温度起初还在我的接受范围,但是后来温度越来越低,我都打起哆嗦来。

        我想喊人,但是牙齿的战栗让我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来,我眼前一黑,我以为自己就此长眠了。

        可是并没有。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冰箱的冰块居然已经完全化了,留了一地的水。我躺在水里,我摸摸我的手,还有直觉;试试手脚,还能活动,就是泡太久,有点发白的样子。

        我应该还活着,我去冲了一个澡,没敢再看厨房一眼,也没敢看镜子里的自己一眼。

        我躺在卧室的床上睡了一觉,我不打算去医院了,我从小到大最讨厌医院了,要是明天没有异样,没有痛的地方就算了。

        第二天醒来,我照了照镜子,发现没有什么异样,渐渐能够放下心来。

        我将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整个家里空空荡荡的,—点生活气息都没有,走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屋子,我在这里渡过了不少难忘的生活,这一次离开,以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了。

        路过银行的时候其实我挺不舍的,这里有很多不愉快的经历,但是离开的时候我想不起来了。

        过滤完不愉快的经历,昔日的欢愉就在眼前,我摇了摇头,打算把这些东西都抛在脑后。我一边劝自己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边打开了车载蓝牙,播放了一首音乐,在这慢慢长途中这个乐队唱得《再见再见》,真的能陪伴我回家的路程。

        回家的时候葬礼还没开始,我就坐在祠堂门前的椅子上听老一辈聊天,他们在用很土的方言唠叨着大伯的过往,这些老头老太太们虽然总喜欢把一件事反反复复地说上几十遍,但是有些时候,他们也会说一些我没听过没见过的或者没想到过的事。

        这次就听到一件之前没听说的事情。

        我不知道原来我爷曾经嫌弃父亲是个残废,想要把他丢进池塘里面淹死。还是大伯放学回家,救了父亲。父亲好像长大知道这个事情,即使我爷在他生病的时候鞍前马后地照顾他,也没有什么好言好语。

        不过这个事情到底谁说的就不知道了。

        我觉得这件事情是家里的耻辱,家里人不会说。这些当着我的面讨论我父亲残疾,我爷无情的老头老太太们说的可能性有点大。

        我也不想追究什么,这些年我在外面历练,最磨练的就是心智,我知道的,这个时候不说话才最好。

        “魏韩虚岁29了吧,有对象了吗?”

        我也没说话,但是矛头还是转向了我。

        “我记得魏韩和我家伊露同年的,我家伊露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

        “听他们说大学生现在找对象越来越困难。”

        “可不是么?要求越来越高,小村地方的,高中毕业就好了。”

        要是放在前几年我肯定要与他们理论一番,但是渐渐褪去校园时代的学生气,我发现理论我得不到上风,沉默笑笑可能还显得稳重大方。

        我想到一句话—读书不是为了雄辩和驳斥,也不是为了轻信和盲从,而是为了思考和权衡。

        我觉得教育很好,让我看到了万千世界,但是对于我这种阶级的孩子,教育不好的点,就是把万千世界扔在你眼前,但是你要够到就难于上青天。

        我没有途径,更没有捷径。

        我看着身后绿的晃眼的青山,青山脚下绿油油的稻田,看着柏油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一阵恍惚。

        葬礼办的规模很大,我大伯虽然生意赔了,但是人缘还是挺好,村子里面的祠堂位置有限,于是把祠堂门口的公共资源也占用了,放在路边的马路上。

        因为是丧礼,周边的民警也没有说过来阻拦。

        红白喜事,小县城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葬礼的事情压根不需要我来操心,该有的吹奏班子,该有的主事先生,该帮忙的村民,该吃的席,该分的烟酒,家里都安排好了,往往一顿丧事办下来,还有盈余。

        大伯的老婆哭哭啼啼的,也不知道真的是为了大伯伤心还是因为大伯借的账还没还清。

        大伯的儿子很是沉默,可能还没从父亲的死亡中回过神来。22岁的男青年,现在还靠家里养着,还没担当起来,父亲的去世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葬礼结束,我突然觉得很疲惫。我有时候会想起来大伯在以前时候对我父亲的照顾,也带我去看过电影,也想到过家里为了钱这个事情连绵不休的争吵。

        我不知道大伯他会不会在心里埋怨这个家,他孤注一掷地想要做大做强,因为社会的不可抗力败下阵来,家里却没有为他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外面过的好不好。

        我把车子停地有点远,父亲还在靠着残保生活,母亲还在厂里打工,我不能太高调,村子里来来往往都是电瓶车,冷不丁一辆汽车就是村子里的谈资了。

        家里的后来建的房子离赵家村里有点远,地理位置更好一点。

        母亲找到我,说我可能不认识家里的路,她来带我过去。

        她知道我买了车子,但是看到车子的时候,眼睛还是放了光。她也没想到,我居然买了家喻户晓的牌子。

        坐上副驾驶的时候,母亲显得有点局促,我俯身过去帮她系上安全带,问她要不要调节一下座椅。母亲笑着回绝了。

        虽然我看她坐得不是很舒服,但是我也懒的去弄,反正一脚油门,应该十分钟就到家了。

        我在开车的时候,母亲仔仔细细看着车里的装潢,看了看后面摆的满满当当的行李,有点意外的问道:“你将来不回去啊!”

        “嗯,想休息一下,外面工作有点辛苦。”

        “啊?”母亲好像很惊讶,嘴里念叨着:“那房子位置可能不够啊!那怎么办呢?”

        我在一旁听了直想笑。虽然造好的房子我没回来过,但是我给的钱不少,原来的那几间房子拆下来应该也赔了一点钱,这样的钱至少能造成三层半的小洋楼吧?我们一家才三口人,应该有住不完的房间。

        还是这是母亲觉得我长期在家碍眼,不想让我回家的托词?

        我也不敢细想,母亲也不敢直说,就是偷偷抬眼看了我一下,想说点什么又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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