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今天是卡卡西当担当上忍来的第六个年头。
这届带的这三个学生——嘛，怎么说呢？——从一见面就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嗯，有点讨人厌。
在天台自我介绍后，早早打发了鸣人他们三个，卡卡西开始为接下来去哪儿发愁。虽说是明天要早起去陪他们进行“求生演习”，但现在才大中午的，去回家睡觉什么的就有点懒散过头了。
嘛，那就先找个店吃个午饭。然后随便在村里转转，找个安静地方来拜读下自来也大人的大作，打发下过早的时间好了。
这样想着，卡卡西行动起来。
村里的这一带地区离中心地段倒远不近的。没什么特色、也不引人注意，唯一的优点便是绿化做的挺好的。一条街上只有零散的几栋独立住宅矗立着，平时他几乎不涉足这儿。今天偶然逛到了，对于卡卡西来说还有点新奇。他漫无目的的走着，欣赏起四周的风景来。
风吹动绿叶送来太阳的味道，地面上碎镜子般的光斑点点闪烁。想到明天大概率可能又要送三个学生去学校回炉再造，心里忽然有点说不出来的怅然。
“看我的番茄连弹！”
街道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儿正在打闹，终止了他的思绪。
“大白菜反击！看……”
话还没有说完，男孩正准备投掷的手腕就被人握住了，手里的白菜也随即被抽走。
一般情况下，卡卡西是不会主动去干涉小孩子之间的嬉戏打闹的。但是现在，他选择了去制止。
倒不是他有多无聊，才去管这样的闲事。而是那个小摊子前摆着的木牌，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你们没有看见牌子上写的字么？”
将手里的白菜放回它原本该待的地方后，卡卡西半耷着眼睛，扶了下额。他抓小孩的手并没有松开，颇有点懒散无力的对着眼前的几个男孩儿发问。
“看见了！”小孩们倒是异口同声地回答了。
“那你们……”
“要大叔你多管闲事！”
话还没说完，卡卡西就被其中一个熊孩子给带头打断了。
好嘛~所以说，小孩什么的，不能惯着。
一人一个爆栗后，卡卡西无视他们头上被自己打出来的大包包。拿出担当上忍应有的架势，让他们排成一排、站端正。
“来，把牌子上面的字给我大声念出来。”
“呜呜~”有人委屈地小声哭了起来，但迫于面前大叔的淫威，所有人还是都老老实实按照要求读了起来。
“无人售卖摊位。自取自拿。按标签价格，将钱放在铁盒子里即可。”
“嗯，读得不错。”卡西西状似点点头，表示满意后，弯腰靠近几个一动也不敢动的小孩，头停在他们脸侧与之齐平。手掌随即按在了离得近的两个男孩脑袋上，话锋一转，“呐，我问你们——你们在这儿打闹，互丢了这么多蔬菜，给钱了吗？！”
虽然是问句，但卡卡西内心里早有了答案。没有哪家大人，会这样放任自己的孩子糟蹋家里的粮食的。
他语调没太大变化，听上去也不那么严肃。但卡卡西黑着的脸，着实还是唬住了几个小孩，给他们幼小的心灵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哇……没有，我没有给钱……”
其中一个首先沉不住气的，以最快的速度，老老实实的、哭着给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哼，没用的爱哭鬼！”见同伴这么没骨气，里面最高、也最壮的小孩表示不屑，“喂！我说大叔，我妈都没教训我，你来多管什么闲事！”
好嘛，是个刺头。
对于这种小孩，道理是不能讲的。
卡卡西又一个爆栗打了下去，这下他可没留情。男孩直接抱住头痛得蹲下了身，“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又不服气地喊道：“我妈说这栋房子里住了个穿白衣服的女鬼，这些东西都是她的。我把她的东西砸了，让她再也不敢住这里怎么了！”
“哦，那你就不怕女鬼什么的，夜里来报复你？”
卡卡西直起身，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看着男孩的眼睛，煞有其事的反问道。
“怎……怎么可能？我都干了好多回了，也没见她来报复我的。我……我才不怕呢！”
如果不是男孩眼神开始躲闪，或许还有那么点可信度。卡卡西继续再接再厉。
“哦，那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在等机会——一个月黑风高的，适合杀人越货的、大人都睡死的……”
“别，别说了……”
男孩脑子里面随着这些话，开始忍不住幻想起来。
“我觉得今天晚上就挺合适的。”卡卡西假装看了下天，“嗯，风大，云少，晚上月亮应该高照，太适合鬼出动了。”
“哇！别，别来找我……再也不敢啦！”
“鬼大人饶命啊……”
看着几个男孩屁滚尿流的逃窜背影，卡卡西感觉自己还是有点身为人师的天赋的，看他们不就被自己吓唬得服服帖帖的吗？轻轻叹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钱包，数了几张钱，然后放进了摊位桌子里侧钉墙上的铁盒子里。
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听到了传说住着女鬼的房子的大门，被由里向外推开的沉闷声音……
不会吧！难道那些小孩儿说的是真的？
不不不，大白天的不可能有鬼。
这样想着，背后发凉的卡卡西抬头直视了下耀眼的太阳，自己说服了自己。松了口气，放心的重新挪动起步子向前走去，并未好奇回头望。
直到他揣裤兜里的手——露在外面的手腕那部分——被另一个触感冰凉、不似活人的、疑似手指的东西给握住了。
几乎是应激反应似的，卡卡西的脊背微微弓了起来，浑身肌肉立马紧绷，做出了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
“别，别走……”
陌生的，带着磕磕巴巴的好听女声，让他从随时可以发起攻击的武装里懈怠下来。
卡卡西侧过身，看向了突然出现的你。
这是你们暌违多年的再次相遇。
此时的你，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萝卜头小姑娘了，当然他也不是当年那个高冷男孩了。即使现在的他，左眼被象征忍者的木叶护额遮住了，脸比以前露出得还少，身形也抽条发育变样了。你隔着门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可恶，刚刚你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的。
你有点恼怒于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
就像先前，你在前院给菜地除草时就听出了他的声音，那个时候你就想出来找他的。结果，你硬是等到他都要走远了，才最终鼓起了勇气，总算踏出大门追上来拉住他。
隔着层白色的斗笠帷幕，你感觉到了卡卡西此刻盯向你的探究视线。
头上的斗笠是你除草时为了遮阳戴的。出来得匆忙，你并未将它摘下来。而现在，拦下人的你也没有要把它取下来的意愿。被白纱遮挡住脸，反而能让你有勇气点。
但转念一想，你又觉得他或许早就不记得你了，毕竟你和卡卡西已经很多年没再接触。
意识到这种可能性应该更大些，你又把原本最想说的话憋进了心里。
慢慢来吧，现在说那么久远的事应该会很突兀的吧？
你内心里百转千回。最终决定退而求其次，先感谢他今天帮你吓跑了那群小鬼。你松开了握住卡卡西的手，转而想要把刚刚他投进盒子里的钱递还回去。
随着上抬的姿势，衣袖下滑露出里面藏着的一截手腕。骨节匀称，精致嫩生，似无瑕白玉。如果是专门引诱男人借此来吸食阳气的美艳女鬼，大概也应该会有这样一双漂亮的手吧。
在这女孩的周围，时间变得有点缓慢起来。卡卡西借着低头的姿势，顺势去扫了眼地面。看到了投在上面的影子，忽然有点为自己刚刚离奇的想法感到好笑。
拿着钱的手在阳光的照射下，透过苍白的肌肤，他甚至能看清你手腕上几根交错着的紫蓝色细小血管。阳光充沛如斯，你一袭白衣立在他面前。身上安静到沉寂的气质，给这艳阳天里平添了些许凉意。
难怪你的手那么冷。
卡卡西有点不着边际的想到。
自从玲子他们去世后，你就开始常年穿白衣了。
或许是为了缅怀他们，或许是你还没能走出来。总之，你将往世的习俗养成为了现在的衣着习惯。现在你身上这件浴衣，白底无花纹，简单至极。图简单方便，你系了条男款的黑色兵儿带，于腰前打了结。
头上戴着的斗笠，垂下的白色帷幕遮住了你的上半身。在你不自知的情况下，隐隐约约露出你的不堪一握的细腰。
在人人都个性十足的忍者世界里，你这样的打扮并不离奇。倒是有点神秘感，让人好奇真容。当然你这样倒不是为了给自己增添逸闻，有这样一顶斗笠，纯粹只是因为你个社恐“见光死”而已。
卡卡西借着身高优势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你，忘了动作。你长得还没他肩膀高，拿着钱的手也小小的、白白的，简直稍微使点劲儿就能揉坏似的样子。
你日常真的有好好吃饭吗？
他内心里忽然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有挑食的毛病，才长成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在他看来，你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了，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个过于清瘦的、单薄的柔弱姑娘。
听声音，年纪应该也不大。
不过……现在貌似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啊！
“那个……不用特意来还给我的啊。这是替刚刚那群小鬼付的。”
卡卡西暗自甩掉脑子里不合时宜的莫名猜想。面不改色，手揣在裤兜里，依旧保持着半耷着眼皮的慵懒样，散漫的对你说道。
但说实话，这种情况其实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做好事恰好被受害者看见，亲自来道谢什么的……他早就已经过了需要他人来表扬的年纪了。
“给你。”
你不爱说话的毛病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长进。
此刻，你也想不出什么漂亮话去表达你的感激之情。所以，你只能在这简单的言语中，用行动去执着于把钱还给他。
卡卡西见你这样，露出的那只眼睛里透出了丝无可奈何。
他对着你又温和重申道：“啊呀，都说了，这是替那群砸你菜的小鬼付的。”
你抬头，借着风微微掀起帷幕露出的一丝缝，看向他的眼睛。确定了他不是在说笑，态度很坚决后，你并没有就此放他走。
你试探着，扯住了卡卡西左手衣袖的一角。见他没有反抗，便拉着他来到家门口前摆着的摊位上。
卡卡西高大的身形，就这样被你小小一只手给轻易撼动。你只专注着挑选桌子上面摆着的蔬菜，忽视了他此刻对你的纵容。
将最完好、最新鲜的蔬菜统统都装进篮子后，你不容拒绝的、硬塞进了他手里。
这样应该算是答谢了他这次的好心相助了吧？
你有点苦恼于自己的心意有没有传达到。人际交往是你最不擅长的，你表达心意的手段也难免有些简单粗暴。
在已经过去的人生中，你有很多后悔的事。绝大多数已经来不及弥补，而还来得及的，你现在正在努力想方设法。
卡西就是你目前努力的对象。
所以已经很久都没跟人打过交道的你，才能在这次的突然重逢中，跨出自己的舒适区，从在门后偷偷窥视中走出来，追上他。
你怕卡卡西不要你的谢礼，再次推辞。给完东西后，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你转身就跑回了家。
“砰”地一声赶紧关上大门，结束了你们这次短暂的相遇。
卡卡西就这样被你留在了原地，抱着你给的菜篮子。
你还不知道你拉着他走时，风掀起你白色帷幕的一角。转身之际，斗笠下你的侧颜，带着优美弧度的轮廓线，就这样毫不遮掩的暴露在了卡卡西的视线里。
那些遥远的事忽然就变得近了起来。就在当晚，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你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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