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卡卡西站在院子里，面前就是你家的门——并且还不是外面的院门，是更私人的、更亲密的内宅门。只要往前稍稍走那么几步，他就能进入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孩子的家里。
卡卡西往身后看了看。
井井有条的前院被分成了两部分。横贯其中的小道一直延伸向外面的大门，路面用大小均匀的石块做铺垫。两边的菜地一垄又一垄，被规划得整整齐齐，有时令蔬菜正茂盛生长在其上。墙角栽种着几棵高些的果树，看上去有点年头了。四周还有些浆果丛，以及薄荷草、紫苏之类的香料作物。
很生活气的温馨样子。
这就是女孩子的家吗？卡卡西不清楚其他独居女性的家究竟如何，但你的看着挺让人舒服的。
“进来。”
见卡卡西直直望着外面，就是不进门。你把他往里扯了扯，言简意赅的催他。
被你一路牵着回来，卡卡西一直都没有试图反抗过。知道你不喜欢说话，所以他一直在迁就你，按着你的意思来。但现在，你轻易就让一个多年未见面的、甚至算不上有多熟的成年男子进屋里，还开了口邀请……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他是如此的正直让你如此的信任嘛。
“那就打扰了。”
卡卡西看着玄关间，你脱了鞋踏上地板后，艰难的开口回应了你的邀请。转身关上门，他也跟着脱了鞋摆放整齐后正式踏进了你的家。
拐弯的时候，卡卡西注意到尽头墙上挂着的钟表。还差几分钟就五点半了。
“你一直都是这么早去扫墓的吗？”
跟在你身后的卡卡西盯着你的背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嗯。”转向他点了点头，随即感觉自己这样太冷淡了点。
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清楚的你，苦恼的试图向他解释，“这样，嗯……没有人……”
卡卡西见你秀气的眉毛都快搅到一起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感觉有点好笑又无奈。不过他倒是明白了为什么从来没有在墓园里碰见过你了——那么早，人都在睡梦中呢。村子里的人不再谈起你，可能就与你这样的作息有关。
“吃饭？”
你决定换个话题。向人解释什么的，太难了。
被你按着坐在餐桌前的卡卡西瞬间懂了你的意思，出于礼貌，还是向你确定了下。
“早饭么——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你摇了摇头。就在卡卡西以为你不会出声的时候，又感觉自己表现得太冷淡了的你，再次试图向他解释起来。
“本来就该，做饭了。”
“……”
所以说他只是顺便的么。一点都没有享受到客人的待遇呢。
说话的时候你已经转身去开冰箱了，自然错过了卡卡西吃瘪的样子。
你在料理台上专心准备食材。将它们该洗的洗好，该切的切好，分装进盘子后，打开了灶火。
你一系列的动作很有条理，没有外人插进去的余地。也总保持沉默，只安静的自做自的事。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理他了，你今天愿意开口跟他说话就已经让他很意外了，所以也不能要求你太多。卡卡西于是只好自己找点事来打发这过于岑寂的时刻。
伸直腿，双手交叠在脑勺上后仰着。卡卡西懒散的半窝在椅子上，放松的无意识小幅度摇着椅子。一晃一晃间，视线被眼前柜子上花瓶旁摆着的小东西吸引，他站起来，走了过去。
煎锅忽然发出的声音，稍稍将卡卡西的注意力拉向了正背对着他做饭的你。确认你不会干预后，卡卡西又将视线转移回来。手中的相框看上去有点旧了，照片中的你被定格在了小时候。
里面的你穿着兔子玩偶的睡衣，独自坐在椅子上腿都够不着地。面前是棵樱桃树垂下来的树枝，上面结的果实色泽红艳，你一手包着从上面摘下来的樱桃，一手正往要嘴里喂。小手小脚的样子，一颗大樱桃就能占满手心。乖乖巧巧的，像只软绵绵的小动物。
照片里的场景依稀看得出来是在前院，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花丛被现在的菜地取代了。应该是被偷拍的吧，毕竟相片中的你好像并没有发现的迹象，只顾着跟红透的樱桃过不去。
器物相碰，发出声音，卡卡西被拉回现实。
你端着托盘，将两份早餐放在了桌子上。
“没想到小时候的日出酱还有这样贪吃的一面。”卡卡西将相框放回原位，煞有其事的调侃你。
他眼睛笑得弯弯的，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你忽然有种小时候的糗事成年了被大人翻出来和别人提的感觉。有点羞耻，你白皙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爸妈，赖床，我就自己，找吃的。”
你磕磕巴巴的解释完，对面的卡卡西笑意更明显了。
“嗨嗨嗨，所以当时日出酱绝对不是因为馋樱桃，才一大早就起床的。”
照片上呈现出来的光照与水汽感，绝不是太阳高照后会有的。你身上穿着的睡衣，披散的头发，随意的就像刚起床。或许不是“像”而根本就“是”。大人都还没起，一般来说小孩子只会更加渴睡。
印象中总是瘫着一张冷漠脸的你，高冷得令人疏远，没想到私下里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不过想想，你那时候本来就是个不大的孩子来着，就是行为显得不够幼稚了些。
被猜中真相什么的……
你将原本推到卡卡西那边的盘子，默默往回拖。一只大手飞快的按了下来，阻止了你的行动。
“别啊，已经给人的东西怎么还能要回去呢？日出酱真是的，怎么能这样虐待客人。”
边说着，卡卡西边坐了下来。
桌上摆着的东西很精致美观。裹着蛋奶液的吐司被煎的色泽金黄，小香肠和小番茄也煎的恰到好处，以及淋了酱的蔬菜沙拉。这些被精心摆在有木头花纹的瓷盘里，再配上一杯南瓜奶糊。漂亮的颜色搭配，让人食欲大开。
拉下面罩，夹起盘里的吐司张嘴咬了一口，卡卡西随即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很好吃。”卡卡西含含糊糊道，左边脸颊一鼓一鼓的。
第一次，你见到了他的真实样子。目测了一下你们之间的距离。你选择了爬上桌子，双膝跪行着，够向他。
你们面对面靠得这样近，稍稍歪歪头就能亲到彼此嘴唇的那种。甚至你根根卷翘的、黑羽似的睫毛，都在卡卡西眼里被无限放大。
真的是太近了！
一时间，卡卡西紧张得连嘴里的食物都忘了嚼，直接咽下了。他呆坐着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无意识放缓了起来。
脸上传来的微弱痛感，让他稍微清醒了点。
卡卡西脸颊的软肉被你揪了揪，感受了下触感，似乎还是不满意，你贴近他一鬓的发际线仔细看着，像是在找寻些什么。手指也一直在他下颌处来回摸索着，似乎随时准备揭开一层什么来。
略带凉意的手无意间扫到了喉结，指腹还戳了戳他嘴下角的小痣，引起一股莫名的战栗。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携裹着不知名的花香。
你丝毫不知道这样的举动有多暧昧，反而天真的像得到新奇玩具的孩童似的单纯的研究着他。
“不要对我做这样奇怪的事啊，我会产生误会的。”
卡卡西忍无可忍，脸红彤彤的，一把抓住你在他脸上作乱的手。
看来真的不是□□什么的。
已经鉴定完毕的你稍微收起好奇，挣脱开他抓着你的手，原路退了回去，坐下。
“为什么，是真的呢？”
你歪头，指了指脸，满脸不解的直视卡卡西。
小时候你听过一个传闻，说他从来都不漏真容。村子里除了几个少数高层外，其他的没一个人知道他的真实模样。
所以你才在他当着你的面，轻易拉下黑色面罩后，认为他露出的脸肯定不是真的。何况小时候也是在这种只有你们两人在场的这种情况下，他都没在你面前暴露过。因此你觉得他现在的这种行为一定是因为面具下面还有面具，所以他才能这么干脆。
能把人脸做得如此逼真，简直就像你以前世界武侠小说中的“易容术”。于是你好久未有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爬过了桌子，去一探究竟。
可是现在这样算什么？
好嘛，他算是明白了。
小时候就不该在你面前刻意不露脸的。也不知道一直以来给了你什么错觉，才让你产生这样的误会。
“当然是真的。不要因为我一直戴着面罩就认为我从来不露真脸啊！”卡卡西理智回笼，不自在的揉了揉刚刚被摸的脸。压下莫名其妙的呼吸不畅，无奈解释：“我也是普通人，也要吃饭、洗脸什么的自然不会时刻都戴着。”
“哦。”
你点点头，表示懂了。
有点失望，小时候那种知道有人从来不露脸的朦胧敬佩感彻底被打破了。你拿起早餐吃了起来，不再言语。
卡卡西几乎是瞬间就感受到了你的情绪变化，那绝对是跟好词搭不上边的。
难道说，他的脸现在已经彻底没有吸引力了？他真的变成了一个没有魅力的邋遢大叔了吗？明明小时候他没戴面罩时还挺受女孩子欢迎的来着。
“我说……用不着这样嫌弃的吧？你再仔细看看我的脸，货真价实的。”
“……”
卡卡西凑近你，指着自己的脸，试图在你这里挽回一下男性的尊严。但回想起你的性格，又发觉自己现在的行为好像有点幼稚。
他还记得神无毗桥之战后他被水门老师安排进了暗部，那时曾隶属于三代目火影手下的你和宇智波止水有传言是部门里的“金童玉女”。所有人好像都想你们这对青梅竹马能终成眷属，所以总是不遗余力的在你面前夸赞止水。
而每当有前辈向你推销宇智波止水如何如何在外表和年纪上跟你很配时，你却总是好像一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样子。大家都觉得是你还太小，又不早熟，没开窍。
但貌似现在长大的你，好像也没好到哪儿去。
所以你这种迟钝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忽然懂得欣赏男性的外表呢？绝对是你的问题，而不是他是个不受人待见的大叔。
这样想着，卡卡西胸不闷了，气不短了，又能吃得下早饭了。
看着对面的人将原本凑向你的脸又收了回去，不再执着于你的回答反而认真地干起了饭，还很愉快的样子。并不知道卡卡西究竟想起了什么的你，觉得他好像比记忆中变得随和了不少。
送他出门的时候，眼看他真的要走了，你赶紧拉住了他的衣角。
原本你把人拉回家就是因为有话要对他说的，结果你实在高估了自己，到现在也没说出来，反而干了些有的没的。
就现在吧，就此刻了。过往没说的话，趁着这个来之不易的独处机会就诚心诚意的向他表达出来。
你张了张嘴……
紧张了半天，嘴张开又闭上，斟酌了又斟酌，最后话到了嘴边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就在你以为卡卡西要不耐烦的时候，他却轻轻拍了拍你的头。
“没关系的。什么时候日出酱准备好了想说了，再来告诉我吧。”他对着你笑了笑，就跟那个时候一样温柔，“我很期待的哟！”
卡卡西走出门，站在外面，冲你招了招手。
“那么，告辞了。”
走了没几步，见你还在门口站着，他边后退边冲你喊道：“谢谢你今天的款待，东西很好吃，我很喜欢。”
很喜欢吗？
直到人看不见了，你关上门。
卡卡西真的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你想。
既然说不出口，那是不是可以改用行动来证明。就做他喜欢的东西来补偿他好了，这样你的心意他应该也能收得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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