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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说中书街(62)


戏说中书街(62)

        六十二、绝不以私干有司

        夏日午后的阳光火辣辣的厉害,从学院街那边一直无所遮掩的普照整条中书街,快到献福路的时候,跋扈的金色阳光会转弯,即便是那条稍显窄小的顾家巷里也是明晃晃一片。即便是到了大清王朝道光年间,顾家大院的那个老太爷还是在睡过一个慵懒的午觉以后,起床洗了把脸,看着明亮的阳光不安分地跃上窗台,轻巧地挤入窗上的花格里来,偷偷的探窥书房的那张大大的条案上摆放着的笔墨纸砚和那块刻有“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镇纸。

        在清同治年间的《宜昌府志士女传》中,是这样介绍那家落户中书街顾家大院的老爷子的:“顾槐,字南林,少颖慧,府试冠军,祁博士弟子,食饩,冲道光元年思贡。家贫,以授徒为生,后乃出校文字,及应羔雇之聘,屡司祀室。凡江汉荆襄间游车几遍,所为笺牍,大府留意文词者,必摘其警语,咨赏不置。尤工字,远近求书者,户外屦恒满。”

        我国的水墨如此神奇,毛笔之奥妙更是无与伦比,或悄然、或骤然、或宛然地用毛笔将水墨落在洁白的宣纸上,就会幻化出一种叫做意象的东西。没有对笔墨纸砚充满敬畏,没有对浩如烟海的碑帖进行无以计数的临摹,没有对那随意灵动的笔墨有着深层次的领会和思考,加上良师益友的批评指点,是不可能成为一代宗师的。而在顾槐看来,如果不能将书法视为自己的爱好,然后进化为之生命、乃至于灵魂,是不可能写出一手好字的。

        顾槐知道自己是宜昌城内屈指可数的书法大家,被不少的人说成是满纸云烟、荡气回肠;线条劲爽,蜿蜒中似潺潺溪水顺流而下;起程转接自然流畅,笔触纵横更显磅礴大气;墨色厚重凝练,更添灵动和苍润。可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与那个曾经三过宜昌、写过《三游洞序》的北宋著名诗人、大书法家黄庭坚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可是他不知道,在他之后的清末民初,宜都的那位金石家、书法家杨守敬也会对自己的书法十分推崇。

        顾老爷知道在自己午休的时候,会有一些求字者在院子里面的树荫下耐心等候,虽然不至于和吹嘘的那样“户外屦恒满”,却总也有几位。他的儿子,也就是那个任过河南南阳太守大人在给父亲的来信中,不止一次的提到,希望他不要再替人写字,以求得一星半点酬谢:“儿少时,因家贫,父亲不得不勉而为之,如今初有富余,温饱尚可,正好安度晚年。可父亲依然如故,令儿即便在外某事,也有所不安。”

        顾槐淡然一笑:这就叫习惯成自然,早些年间除了开馆授教、给人家当幕僚,帮人家写字,天天伏在案头忙来忙去,不分冬夏春秋,写字行文早就习以为常,就和生活习惯一样,缺一不可。当然,当年写字除了为了养家糊口,还有一些个人爱好,无论是琴棋书画,如果对其毫无兴趣,肯定成不了气候。绞笔、翻笔、顿笔、颤笔、弯曲、疾驰、涩行之中可见线条老辣沉雄,结体飞动奇险,既有深厚的传统功力,又有强烈的个性抒发,从书法中深得其中三昧。

        老爷在书案前坐下,喝了一口茶,眯眼凝思了一下,做了一个手势,家人就会从院子中等候的求字者中领进来一位,那是一个高个男人,进屋挺懂规矩,脱鞋、鞠躬,恭恭敬敬的将一张写有需要书写的条幅的内容的纸笺放在顾老爷面前,还说了一句恭维话:“听说顾老爷经年累月,书至妙臻,大气磅礴、厚重坚实,特来求字……”

        顾槐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先生口音似乎不是宜昌人,有些南阳腔调。”

        那人不说话,似乎默认了。

        “恕老夫无礼,先生所求实难答应,因为先生是南阳人,而犬子正是在南阳为官。”老先生不容那人解释,继续说下去:“不管为公为私,老夫都当回避,先生大量,自会谅解!”

        这就是《宜昌府志》中所感叹的:“(顾槐)绝不以私干有司,其峻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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