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会咬人的狗崽子
常来怡香楼的客人都知道，有人一掷千金，包下苏卿风，专程服侍他。
大家都在猜测是哪个家有悍妻，却贪图苏卿风美色，出来偷吃的男人，只有苏卿风知道，赵沉寒从没有碰过他。这个男人只是会偶尔过来坐一会儿，听他弹一曲古琴，然后离开。
“今日想听什么？”苏卿风问道。
赵沉寒：“平日那首。”
苏卿风应声道：“好。”
看着面前这个眉目温柔、满腹才情的人，赵沉寒陷入了沉默。
在他眼里，苏卿风就该是书院里谈古论今意气风发翩翩少年，该是春风得意打马游街的惊艳状元郎，该是……
总归不该是现在的样子。
想到这，赵沉寒眼底闪过一丝惋惜。
苏卿风亦是有些出神。
他是怡香楼的头牌，每每出场皆有人一掷千金只为博他一笑。对于这些，苏卿风向来置之不理。因为他知道，他们不过是拿他当物件争夺罢了，跟他是谁完全没关系，纯粹是因为闲得慌。
但赵沉寒不一样。
苏卿风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若是苏家没有出事，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赵沉寒身边。就算不能在一起，但以同窗、同僚的身份也好啊。
哪像现在，为了报仇，他只能在这藏污纳垢的污秽之地苟且偷生，甚至将来有一天，他还可能利用赵沉寒……
想到这里，苏卿风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戾气。
他要那狗官死，也要那宠信奸佞，不辨是非的狗皇帝死！
琴音袅袅，亦打破了隔壁的沉默。
宁越然磕着瓜子感叹道：“他俩儿真是一对灵魂伴侣啊！”
不像他。虽然这琴声确实好听，但是如果弹给他听，他怕是会当场睡着。
顾封对隔壁的两个人不感兴趣，饶有兴致地看着宁越然道：“故事听完了，你有什么感想？”
宁越然突然有了一种当年上学时，被老师抽查提问的错觉。
宁越然眨巴着眼睛，开始装傻：“我不知道啊。这题太难了。”
宁越然的内心os：开玩笑，这可是你们顾家的天下，我哪敢有什么感想？
“不要想着蒙混过关。”顾封引诱宁越然放下防备，“放心，今天的对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宁越然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
虽然并不信任顾封，但是考虑到他现在确实很愤怒，而且这里没有手机和录音笔，就算顾封到时候翻脸不认人想要举报他，他也完全可以耍赖不认……最终，宁越然决定开口。
宁越然眉毛一挑：“如果是我，首先就不会陷入抄家这种被动的地步。”
“哦？”顾封抬眼看向宁越然，“你会怎么做？”
宁越然：“我会在得到那个狗官打算陷害之前就买凶杀人，先搞死他。”
看着那一闪而过的，与宁越然那张精致矜贵的脸不相符的狠戾，顾封瞬间觉得更感兴趣了。
顾封继续道：“如果事后皇上查出这件事是你做的，你打算怎么办？”
宁越然十分无语。怎么这么多问题，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虽然心里疯狂吐槽顾封，但宁越然还是回答了他。
宁越然吐出瓜子皮，懒洋洋道：“查出来就查出来呗，皇上还能因为一个死人为难一座活着的金山吗？再说了，实在不行就……”干掉他，换个皇帝！
当然，后半句话宁越然没敢说出来。好在顾封并没有追问后半句话是什么。
顾封轻飘飘扔出来一句：“若你是苏卿风，你会报仇吗？”
已知宁越然肯定是要报仇的，又知顾封跟宁越然关系匪浅，知道这件事，但皇上至今还没有弄死宁越然，求……
求求你们做个人，放过我吧！分析出来什么的宁越然逐渐崩溃。
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没到可以分享这些的地步吧！？
宁越然压下心底翻动的情绪：“我是君子。君子报仇……”
顾封像是不知道自己说了爆炸性的话什么话似的，打趣道：“十年不晚？”
宁越然伸出食指，对着顾封左右晃动了两下：“君子报仇，从早到晚！干死他丫的！”
“噗。”顾封被宁越然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
看到顾封的笑容，宁越然愣了一瞬。不得不说，美人笑起来的样子确实好看。
但是想到这个美人是顾封后，宁越然瞬间清醒过来了。
这人实在是太恶劣了。
但宁越然向来不是个愿意忍气吞声受委屈的人，哪肯被顾封牵着鼻子走？
宁越然一笑，托着下巴，作出一派天真的样子道：“顾世子，苏公子的身份，你早就知道了吧？你说，如果皇上知道你跟一个想要他命的人关系如此密切，会不会寒心呢？”
顾封抬眸：“你威胁我？”
好不容易抓到顾封把柄，宁越然翘着二郎腿，笑得猖狂：“顾世子说笑了，我怎么敢威胁你呢？我只是不小心知道你跟一位罪臣之子关系密切而已。这件事是秘密吗？其他人不会都不知道吧？那他们好可怜啊，真想告诉他们呢。”
烛火摇曳，将宁越然那眉飞色舞的小表情映照得格外清晰。
少年明眸皓齿，眉眼尽是张扬肆意。
顾封食指轻点桌子，并没有说话。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威胁过了。
顾封很厌恶被人威胁的感觉，奇怪的是，当对象是宁越然的时候，他竟然并没有很生气。
宁越然朗声道：“突然知道这么大的秘密，真怕压力过大，哪天梦游的时候，不小心说出去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宁越然甚至欺身上前，嚣张地摸了下顾封的脸。
啧，手感不错。
威胁加调戏完顾世子，宁越然转身就走。
开玩笑，不走等着被杀人灭口吗？他又不傻。
宁越然离开后，房间陷入了沉默。
倒是够敏锐，单从他的反应，就能察觉出他跟皇上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样。
不知过了多久，顾封放下手中茶杯，露出了玩味的笑：“好一条张牙舞爪、会咬人的狗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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