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是我自己？
这部戏的高潮戏竟然是文戏，白妙妙在重读了十几遍剧本之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仅仅是文戏，还是大段大段的女主特写独白戏。
对白妙妙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大挑战。
洛导的意思也很明确，“咱们就试试，行，就做，不行，我再改改这一部分，换个方式，不管怎么说，咱们得试试看。”
白妙妙点点头，为此好好准备，终于来到了正式开拍的日子。
“各单位准备！”王平拿着大喇叭喊着。
“灯光，摄影，道具！”
“演员就位！”
场记急急打板走人。
洛导抄着双手，坐在主机后，点点头，“action。”
王平立刻拿着大喇叭喊，“Action！！”
所有的镜头开始录入，梁峰躺在床上昏睡，白妙妙缩在房间另一边的角落里。
那个毛茸茸的动物玩偶，在道具组的精雕细琢下，以假乱真到白妙妙第一次见都有被震撼到。
在镜头的轻微失真效果下，便显得格外真实。
她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拿着一把小小的刀子，在那个玩偶的肚子上一下下戳着，有深红色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溅飞而出。
在戳了十几分钟之后，那个玩偶肚子里的存货终于都用尽了，发出一声绝望的“咕叽”声之后，再没有一滴液体飞溅出来。
即便知道手下的东西是虚假的，却会被那过于真实的触感影响到心神。
当最后一滴液体都被小刀榨取了出来，白妙妙才缓缓停下动作，抬起头来。
在镜头下，戴着黑色美瞳的白妙妙，抬起头时，竟能看见她那黑色瞳仁的边缘线上，晕染而出了一圈红边。
黑暗中隐约的光亮，照亮了小姑娘脸颊上的一滴“血液”。
发红的眸子，脸颊上沾染的血液，与她面无表情的稚嫩面孔，好似脱离了正常人类的范畴。
那一瞬间，诡异的感觉席卷了正在紧盯着传输镜头的两位导演。
王平不由得将脑袋偏开一些，有点害怕直接看到白妙妙正倾情演出的画面。
“这就怕了。”洛导低低叹了一句，好似对王平有几分不满。
“您见过的场面多，我对这种恐怖片段，最不行了，要不怎么只是洛导手下的弟子呢。”王平打了个哈哈。
洛导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继续盯着白妙妙看。
不，或许现在的她该叫，小阿花。
她拎起那个动物娃娃，像是有点可惜，像是有点后悔，小姑娘皱着细碎的眉，转身向门外走去。
从小动物破开的肚子里，掉出来几根回不去的肠子，与始终在滴滴答答的血液。
了无生气的尸体垂在小姑娘身边，却不见那小姑娘脸上有任何一些情绪，害怕，恐惧，愤怒，伤心，好像卡机的机器人，暂时无法实现所有的表情。
这是一个很有可塑性的演员，洛导很满意，也许别的角色白妙妙不一定能演绎出来，但幸运的是，小阿花这个角色让白妙妙来演出正是刚刚好。
小阿花需要她天生的天真，需要她天生的可爱，天赋且不提，剩下的，丧病，变态，偏激，清醒的疯狂，在洛导指点了几次之后，她也能够完美演绎出来，这就是洛导对她格外满意的点。
而且，这小姑娘接触演戏可才不到一年，虽然现在已经十八了，但是，未来可期，洛导暗暗地想。
有白妙妙这样的珠玉在前，梁峰的表演就被衬得有些平淡无奇了。
可能是因为他演出特型角色更多，特型角色往往意味着相似的人设相似的剧情，所以他特型角色之外的表演经验反而更少，显得更为死板，拍摄出来的成品总能看到几分表演痕迹，不过还在洛导的接受范围内，倒也相安无事地拍摄至今。
他哼哼两声，从睡床上睁开眼睛。
因为病痛的折磨，阿楠浑身无力，思维缓慢，好一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意识到小阿花并不在自己的身边。
他肉眼可见的慌了。
“阿花，阿花？”梁峰撑起自己的身体，左右找寻，哑声喊着。
白妙妙连忙从门外跑了回来，下意识将空空的双手在身侧的裤子上擦了又擦，才靠近阿楠，甜甜地说。
“阿楠哥哥，你醒啦！”
阿楠睁开迷蒙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聚焦到小阿花的脸上。
随着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一滴深红上，他也伸出手来，轻轻擦去了小阿花脸上的血滴。
那一抹深红，黏稠的手感，他的拇指与食指摩擦着，阿楠混沌的大脑不由得清醒了些许。
“阿花，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他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深红色，又转而看向小阿花。
几乎是阿楠的手刚刚离开小阿花的脸，小阿花就立刻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刚刚被阿楠触碰过的地方，而后她的目光与阿楠一同落到他那只沾染了红色的手指上。
小姑娘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我，我在房子里发现了一只老鼠。”
阿楠没有说话，那双因为营养不足，生着重病而满是疲惫的眸子，连光芒都暗淡了许多，但他还是直直地看着小阿花。
“你不是说你不会再那样做了吗？”
那样是什么样，曾经发生过的同样的事，显然，只有阿楠与小阿花两个人知道。
小阿花低下头去，“对不起……”
两滴透明的泪滴，几乎是在小阿花道歉的同时，就滚落而出，用力砸落在地。
“我……忍不住……”小阿花声音哽咽，瘦削的肩膀轻轻颤抖着。
“我不想，本来不想的。”
阿楠觉得自己头又开始疼了。
他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好一会儿，才像是放弃了一般。
“算了。”
“很晚了，阿花，我们都需要休息。”
小阿花这才抬起头来，就刚刚那几分钟，小姑娘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得到了阿楠的赦免，她连忙伸手在脸上胡乱地擦了擦。
“对不起，阿楠哥哥。”
她再一次道过歉，才小心翼翼爬上了床，窝进了阿楠的怀里。
与以往两人相依为命的每一个夜晚，都一样。
……
“卡！”王平举着大喇叭喊道。
第一幕，没有任何NG地完成了。
洛导对此很是满意。
“妙妙！”他对白妙妙招招手。
“你怎么演出来的？！”
进步太快了。
几乎是刚听到“卡”的一瞬间，再一次睁开眼睛的人就变成了白妙妙，她灵活地翻身下了道具床，从小何手中拿到一张酒精湿巾，在双手间擦擦揉揉，显然被那道具血液的触感难受到了。
听到洛导的声音，白妙妙歪歪头，走到洛导面前，想了想，回答道。
“我前几天放假，看了部恐怖电影。”
“和你远哥一起看的吧。”洛导了然地点点头。
白妙妙也点点头，确实是和牧修远一起看的，牧修远想着可以趁机跟白妙妙来点甜蜜的互动，结果，白妙妙是一点没被吓到，牧修远却嗷嗷尖叫了半天，还猛地一跳钻进了白妙妙怀里瑟瑟发抖。
不过也是因此，白妙妙觉得电影中女鬼的面部表情很适合用来做小阿花在这个部分的表情表现。
当然，那天晚上睡觉前，白妙妙试演的时候，又一次把牧修远吓得不轻，这件事就不用告诉洛导了。
洛导对着白妙妙连连点头，越看越满意，对着王平挥挥手，让他去盯着梁峰再拍一些眼神戏，自己则拍拍身边的凳子，示意白妙妙坐下。
“我有个老友，他不怎么有名，但是特别喜欢拍一些题材比较特别的电影。”
这时的洛导笑得就像白妙妙以前经常见到的几位大叔一样，和蔼，慈祥，但狡猾，藏着几分白妙妙看不懂的心思。
白妙妙照着林莎教过她的反应，甜甜笑着。
“是好电影的话，莎莎姐肯定同意我拍的呀。”
洛导点点白妙妙的鼻头，“小滑头。”
“不是要你现在就答应拍不拍，我也就是突然想起来了，都还没问我那老友儿拍不拍呢。”
他哈哈笑着，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这样会否给老友带来困扰。
白妙妙也只好乖乖坐在洛导身边，听洛导说。
“那电影，是他从剧本网上淘来的，讲的是一个小姑娘因为遇到人贩子被拐卖去了另一个家庭，她想办法逃了出去，一边流浪一边寻找自己的家人，同时还要小心各种危险，结局比较出人意料，我曾有幸看过，有点剑走偏锋，拍得好了会很出彩，拍不好就整个片子毁了，所以他买了剧本这么多年来也没敢拍。”
洛导颇有几分扼腕叹息，咂咂嘴，感叹道，“主要是吧，他资金比较紧张，足够好的演员拍各种大制作都忙不过来，又怎么看得上他出的价，可是在预算范围内的演员吧，又撑不起这个电影的主角。”
“要年纪小，要演技好，还要价格低。”他说着说着，又看着白妙妙不说话了。
白妙妙听着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诶？
洛导这个意思是，他的老友想找的年纪小，演技好，价格低，的人，是我自己？
见白妙妙反应过来，用食指指向自己，洛导拍着大腿哈哈笑道，“是啊！是啊！就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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