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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死谁活


那是一方绢绸的薄帕子,月白的底子,边角处绣了些细碎的桂花。左下方用重丝绣着一轮满月,并几朵浅淡的云彩。

        凝霜也伸过脖子来看,奇道:“这帕子倒像是月小姐的!我记得她的帕子常爱绣一轮月亮。”

        陈宜菡脸色煞白,愣愣的看着书房后的卵石小径,又看看书房侧面的树荫,咬牙切齿的在凝霜手臂上狠狠一掐:“好女昌妇!叫你守门,你倒好,跑到树荫下去躲凉了,人若是从这卵石小径上过来,躲在后窗下,你在那边如何瞧得见!”

        凝霜手臂火辣辣作痛,扭头来回看了看,见陈宜菡说的果然不错,心中愧疚,低声哭道:“姑娘,奴婢晒得头晕,怕中了暑,才到树荫下躲着的。是奴婢不好,姑娘狠狠打我便是!”

        陈宜菡气得火冒三丈,又怕大声打骂惊动了书房里的周郁文,只好满面怒容的拉着凝霜先回屋。

        到了荣华斋,二人一个怒气冲冲,一个满脸泪痕,那些婆子丫鬟反不敢多问了。陈宜宁和凝霜一路顺利的回到了偏院。

        进了屋子,凝霜便跪了下来:“姑娘!您罚奴婢罢!奴婢绝不敢有怨言!”

        陈宜菡又热又累,方才一番亲热,弄的她腿脚也有些发软,也没心情发落凝霜,她喘口气坐到凉榻上,厉声斥道:“还不快起来倒杯茶给我!”

        这是不再追究了。凝霜一喜,忙站起来,打开冰匣子,取出白瓷金边描连理花的茶壶,满满倒了一杯凉茶递给陈宜菡。

        “姑娘,若月小姐向夫人告状如何是好?”凝霜心中还是很担忧。此事若被人知晓,第一个要拖出去打死的就是自己。

        主子做这等事,奴婢便是从犯,主子最多挨顿板子或者禁足罚跪祠堂,奴婢却是要被活生生打死的。

        陈宜菡浑身酸软,只想痛快洗个澡歇阵子,再说也确实没什么好的法子。便冷声恹恹道:“且先等等瞧瞧罢!陈宜月最是精明狡诈,告我的状对她没好处,反落个暗处偷窥的恶名,她何必呢!”

        疏影斋中,秋菊伺候着陈宜月洗了个花瓣澡,又喝了一碗冰镇的乌梅雪莲汤,陈宜月方觉得暑热消了些,忙催促秋菊道:“别忙了,叫她们伺候我便是了。你也去净房洗个澡凉快凉快罢!”

        秋菊洗了澡,又开始收捡陈宜月方才换下来的衫子,准备拿出去让粗使丫鬟们洗了。

        荷包香囊都在,找来找去,偏少了那块丝帕子。

        秋菊走出去笑道:“姑娘,您的帕子怕是也汗湿了,拿过来我让她们洗了罢!”

        陈宜月眉头一跳,心中隐隐感到不好,忙遣了丫鬟,压低声音问秋菊道:“帕子不在荷包里吗?”

        秋菊道:“不在荷包里。方才在书房窗下,您还拿着擦过汗呢。”

        陈宜月这才想起,当时确实是将帕子捏在手中的!

        难道是那时走的太匆忙,无意间将帕子落在了书房的窗下?

        贵族女子的贴身物件都是妥当保管的,若被有心人捡了去,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陈宜月又惊又急,忙吩咐秋菊道:“你找个得力的婆子,不动声色的去书房周围找一找。若找到了,我重重有赏!”

        秋菊自去办了。

        陈宜月坐在窗下,手里拿着绣花绷子,脑里却一片混乱。

        她确实抓住了陈宜菡的把柄,但这个把柄太大,大得让她都不敢去告发了。她若告发,说她亲耳听见陈宜菡和周郁文偷情,那她的闺誉也保不住了。

        杜清言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无意间看到了郑姨娘和庄子卿偷情,闺誉大伤,最后竟被流言蜚语逼得疯疯癫癫。

        更要命的是,她还弄丢了自己贴身的帕子。

        陈宜月越想越恨,若是自己报复心没那么重就好了,管她陈宜菡去外院做什么,她只当没看见,不就没今日这出戏了么?

        正想着,秋菊进来了,语气中尽是失望之色:“姑娘,没找见帕子。四下里都仔细瞧了。都没找见。”

        陈宜月大为失望,正要说话,秋菊又道:“婆子说,她听外院小厮说,下午远远看见书房窗下似乎有两个丫鬟捡了什么东西。只是太远了,也看不分明。”

        陈宜月心中一动,小厮说的这两个丫鬟,她几乎可以断定是陈宜菡和凝霜。虽然她和秋菊下午也在书房的窗下出现过,但她却是带着帷帽的,即便远远看过去,也绝对能看出是小姐而不是丫鬟。

        陈宜月想了想,吩咐秋菊道:“把我前日绣的扇面拿出一幅来,咱们去偏院看看三妹妹罢。”

        到了陈宜菡住的偏院,丫鬟通传后便笑着出来了:“月小姐请进罢。”

        陈宜月带着秋菊走进去时,陈宜菡刚洗完澡,凝霜正在用软缎为她擦拭着湿淋淋的头发。

        见陈宜月进来,陈宜菡讽刺的一笑:“哟,真是稀罕,姐姐今日竟舍得来看我。往日里都只缠着二姐姐的。”

        陈宜月听了暗暗不悦,脸上却丝毫不露,只笑吟吟的命秋菊拿出扇面,递给凝霜道:“这是我新绣的一副扇面,挑一只柳木的扇骨绷了,做一柄纨扇还是勉强用得的。”

        陈宜菡只淡淡扫了一眼那扇面,连句礼节性的夸奖也没有,便吩咐凝霜收了起来。

        秋菊在旁边看着,心中十分着恼。这扇面本是姑娘绣了准备送给夫人的生辰贺礼,挑了最好的料子,花了极多心思才绣出来的。三小姐竟连声道谢的话都不说!

        陈宜月的眼睛在陈宜菡的闺房里滴溜溜的打着转,从妆台上看到箱笼上,又看到凉榻上。陈宜菡看了心中暗暗好笑,嘴上却假装天真道:“姐姐莫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陈宜月脸上一红,没想到陈宜菡如此精明,忙收了眼神道:“妹妹的屋子果然收拾得富贵雅致。我瞧着是极喜欢的。”

        正说着,眼光突然扫到榻上凉枕下,一方月白色的帕子正微微露出一角。

        当下便顾不得许多,快步朝那榻边走去,将帕子抽了出来。

        待看清了帕子上的绣花,陈宜月眼底的失望便是藏也藏不住了。

        陈宜菡笑眯眯的走到陈宜月身边道:“姐姐似乎很喜欢这帕子?拿着看个不停。既如此,妹妹送给你便是了。”

        陈宜月忙敛了眼中的情绪,将帕子放回榻上,淡淡道:“这帕子绣工精致,定是妹妹的心爱之物,姐姐不敢觊觎,还是妹妹自己留着吧。”

        陈宜菡哈哈一笑:“若说精致,今日我大哥在书房窗下捡到的帕子才叫精致呢!”

        陈宜月这时方肯定了,帕子就是被陈宜菡捡到了。

        见陈宜菡笑得嚣张,也敛了唇边的笑意,冷声道:“三妹妹,你究竟想说什么?”

        陈宜菡心念电转,吩咐凝霜遣了屋子里伺候的丫鬟,方道:“姐姐既是聪明人,妹妹也不绕弯子了。你的帕子确实是我捡到了。不过,若想让我还给你,你须替我做一件事。”

        陈宜月一听,就知道陈宜菡肯定没安好心。待不答应她罢,又不甘心帕子就这么被她押在手里。

        心中万分纠结。

        陈宜菡见陈宜月犹豫,索性坐到凉榻上,拿起纨扇慢慢扇着:“听说,两江巡抚安大人家的嫡女,有一天不知怎的把头上的金钗丢了。过了几日,街上一个泼皮无赖拿着钗找上门,说这嫡女跟他有私,金钗便是定情信物。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媒人都不敢上安家大门了。那嫡女拖到18岁方嫁给一个老头子做了填室。”

        陈宜月听得心惊,想了想,咬牙道:“你要我做何事?”

        陈宜菡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一双杏核眼紧紧盯着她,压低声音阴冷道:“我要你替我除掉陈宜宁!”

        陈宜月万万没想到陈宜菡竟敢说得如此直白,顿时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陈宜菡的鼻子,颤声道:“你,你莫不是疯了罢!如此歹毒的话,你也敢开口!”

        陈宜菡讽刺的一笑:“姐姐,你也别装好人了。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对陈宜宁不过是虚情假意?”

        陈宜月被戳穿,又羞又恼,厉声道:“你自己做下了无耻之事,还敢拿了帕子来要挟我!简直是不知所谓!”

        陈宜菡挑挑眉:“你说我做了无耻之事,你有何证据?”

        陈宜月被问得嗔目结舌,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她只有人证,却并没有物证。

        陈宜菡又冷笑道:“你没有证据?我有!”说着,她从袖中抽出那方月白丝帕,在陈宜月面前轻轻晃了晃。

        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陈宜月试图去抢那帕子,却被陈宜菡闪身避过。

        陈宜月大怒道:“我虽没有证据,但你和周郁文做那无耻之事,却是我亲耳听见!我若禀了夫人,看你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陈宜菡无所谓的一笑:“你若不怕落得安家嫡女一样的下场,便去告罢!”

        陈宜月气得脸色铁青,狠狠指着陈宜菡道:“好!好!我们且走着瞧罢!看最后是谁死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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