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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之意


陈宜宁略想了想,便朗声吩咐翠屏道:“既是姐姐有话交代,翠屏,你扶我过去罢。”

        她故意让陈宜月听到这句话,就是想让她知道,自己旁边有翠屏保护,陈宜月休想动什么歪脑筋。

        陈宜宁带着翠屏站在轿子前,轻声道:“姐姐,你有什么话便说罢,吉时可拖延不得。”

        陈宜月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陈宜宁,我欠你的,今日两清了!”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陈宜宁却一下子就听懂了。

        “常存好意,休做恶事,若能如此,姐姐今后的人生定然顺遂。”陈宜宁淡淡说完这句话,便带了翠屏转身离开。

        陈宜月,终于画下一个句点。陈府的勾心斗角,也许能少些了罢?她和母亲的日子,也许能省心些了罢?

        陈宜宁心中感慨之极。转眸看见周氏正看着自己,便微笑着对周氏点点头。

        周氏放下心来,吩咐道:“鸣炮起轿!”

        大红的鞭炮轰然炸响,烟尘和浓烈的火药味中,陈宜月的红色喜轿越行越远……

        陈宜月出嫁了,陈老太太病重,几乎已到弥留之际。

        陈泓被新晋的薏姨娘哄得神魂颠倒,根本无暇过问府中之事。

        谢姨娘在养身子,嫣红在忙着和薏姨娘争夺陈泓的宠爱。

        周氏和陈宜宁的日子,竟一下子宽松舒爽起来。周氏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有如此舒心过。这般过了三日,便是陈宜月的三朝回门了。

        陈宜月打扮得十分隆重,嫁衣不曾穿过大红,今日便穿了一件正红掐金的锦绣华服,戴了百鸟朝凤金丝累珠衔红宝石的大头钗,耳上两枚赤金红珊滴珠耳环,腕子上层层叠叠套了四五个金镯玉镯,一身行头可谓珠光宝气,流光溢彩。只是她眉心一点郁气却凝结不散,额角也似绷着青筋。

        周氏心情颇好,瞧着陈宜月也没那么刺眼了,按礼数备了酒宴,传了小戏,又请了陈家二房出嫁的姑奶奶过来同乐。

        陈宜月处处要强,听她描述婚后的生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嫁过去不是做妾室,而是做世子妃。就连打赏陈家的下人,出手亦是阔绰,银角子已经不用了,一出手就是金馃子。

        喝了茶吃过点心,婆子来报,戏台子已经搭好了。请主子们过去看戏。

        周氏便吩咐丫鬟取了热水来给姑奶奶和小姐们净手。

        二房的陈宜兰和离后嫁了京都一户富商做正室,如今已有了身孕,今日也被周氏请过来吃酒。见陈宜月卸下龙凤金镯子,露出如玉般白皙的手臂,便笑着赞道:“妹妹真真是生的好的。一双手臂白的藕节一般。”

        陈宜月矜持一笑,正要答话,陈宜兰脸色突然变了,声音也充满了惊疑:“妹妹,你那守宫砂……”

        周氏心中一跳,忙抬眼朝陈宜月的手腕内侧看去。

        这一眼,几乎将周氏惊了个倒仰。陈宜月手腕内侧,一点殷红似血,不是守宫砂又是什么!

        新婚三日,陈宜月竟然尚未破身!

        陈宜宁扫了一眼陈宜月手腕的守宫砂,脸一红,忙匆匆避了出去。

        陈宜宁在旁边的花厅坐着喝完了一盏茶,翠屏才走了进来。

        “怎么?偷听到什么了?未出阁的大姑娘,听这些也不怕耳朵长疮!”陈宜宁啐翠屏一口,打趣道。

        翠屏笑嘻嘻的走过来,附到陈宜宁耳边低声道:“陈宜月方才说的在王府颇受宠竟都是假的呢!秋菊已经憋不住招了,说世子双腿残疾了,根本无法人道!”

        陈宜宁羞得脸通红,捂住耳朵道:“你胡吣什么!还不快出去!姑奶奶们说话,你跑去凑什么热闹!”

        翠屏笑着道:“姑娘,奴婢偷听是不应该。只不过是想出口恶气罢了!听秋菊说,新婚第二天,月小姐梳妆时被世子爷碰见了,将她额上的疤痕瞧了个正着。当天夜里便直接宿在了另一个妾室屋里。”

        陈宜宁听得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主厅里一片嘈杂,陈宜月的声音透过窗纸传了过来:“秋菊,你再敢多说一句,我今日便叫人打杀了你!”

        陈宜月的声音羞恼之极,显然是真的动了怒气。

        然后又听见重物落地的破裂声,一片混乱。

        陈宜宁担心周氏和陈宜兰出了什么意外,忙带着翠屏奔了过去。

        刚一进门,便见秋菊捂着脸跪在周氏面前哭道:“夫人,您想办法救救姑娘罢!姑爷不能人道,又是个好色无情的性子,姑娘一个妾室的身份,身边无子嗣傍身,将来要如何在王府过活?夫人,您救救姑娘罢!”

        陈宜月气得一脚踹在秋菊的腰上:“叫你多嘴!我的事不用你管!”

        陈宜宁一见便明白了,陈宜月要面子,打落牙齿和血吞,秋菊却忠心护主,希望周氏能伸出援手,救陈宜月一把。所以才不顾陈宜月的极力劝阻,将她在王府的真实情况捅了出来。

        只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求周氏又能如何?陈宜宁看着陈宜月挺了脊背站在屋里,严妆下一张不服输的脸,心中也有些恻然。

        当初,她和周氏待陈宜月真是一片真心。若陈宜月能珍惜这份情谊,以心换心。又怎会落得今天这般天地?

        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周氏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见陈宜月如此,心中又觉得有些不忍,便好言劝慰道:“月丫头,你也无须太过烦恼,待过上一男半载,从八王爷的旁系宗族中抱养一个男孩便是了,好生教养……”

        周氏的话还没说完,陈宜月冷笑一声打断了她:“夫人又何须如此装腔作势?宜月今日的下场,不正是你们想看到的么!”

        说完,竟理也不理跪在地上的秋菊,径自撞开围观的丫鬟拂袖而去!

        陈宜月的轿子前脚走,宫里的圣旨后脚到了。

        虎贲将军和北狄七公主大婚在即,狄人派了皇室子弟过来送亲,皇上明日在清凉殿举办宴会招待北狄贵宾,请宁县主也去赴宴。

        接完旨,送走太监,周氏见陈宜宁面色苍白,忙关心问道:“宁儿,你脸色怎的如此不好?可是今日累着了?”

        说着,又唤翠屏扶陈宜宁回去休息。

        陈宜宁看着周氏关切的眼神,心中只觉得凄苦。季渊成亲便成亲罢,为何偏偏要她去参加送亲宴!

        她和季渊如今仇人一般,再次见面,只会更加难堪罢!

        第二日清晨,翠屏服侍陈宜宁起床梳洗,按往日的习惯,正准备梳个清淡雅致的远山髻,陈宜宁轻轻道:“今日梳望月髻,戴姑母赏的珍珠头面罢!”

        翠屏讶然笑道:“姑娘今日总算愿意打扮了!往日里出门,叫您戴华丽些的首饰,您总嫌太重,压的脖颈疼。只愿戴些素净简单的首饰。倒叫别家的小姐压了您的风头。”

        陈宜宁看着镜子中娇美如花的女子,心中却没来由的一痛。

        如此盛装,精心的打扮,是为了博得季渊多看一眼么?真真是可笑之极!

        陈宜宁如此想着,却迟迟开不了口,让翠屏取下珍珠头面,卸了脂粉,重新换一副平淡素净的打扮。

        罢了!就让她纵情一次罢!让季渊看一看她如花绽放的美丽。

        陈宜宁赶到宫中时,离宴会还有两个时辰,陈莲照例先派了马车接她到长乐宫中叙话。

        “宁儿,你今日真是美极了!”陈莲看着陈宜宁肤若凝脂,一身明紫绣月白芙蓉的广袖翟衣,罩着薄如蝉翼的压金线素丝褙子,既贵气雅致,又飘逸脱俗,不由得出言赞道。

        陈宜宁笑着戏谑道:“姑母究竟是赞宁儿美貌,还是赞宁儿戴的这套珍珠头面?”

        陈宜宁这么一说,陈莲才注意到她的珍珠头面。不由拊掌大赞道:“你小小年纪,竟然能驾驭得了这套头面!若是一般女子,定然就被这套头面压住了,让人只看得见头面,看不见人。宁儿,你戴这头面,竟是首饰衬人呢!你若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

        陈宜宁笑着谦虚了几句,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姑母,七公主的送亲宴,皇上为何要邀请我参加?”

        话说到一半时,心中委屈渐渐上涌,再三压抑,眼圈还是忍不住微微发红。

        陈莲瞧在眼里,心中怜惜之极,便搂了陈宜宁在自己怀中,低声道:“宁儿,不是皇上故意想要折磨你的。邀请你,是季将军的意思。”

        陈宜宁心头巨震,抬眸讶然望着陈莲道:“是季渊的主意?”

        季渊竟如此恨她么?还是想要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幸福?那日房中,他那般轻薄自己,践踏自己的尊严,为何今日还要在她伤口上撒盐?

        陈莲看着陈宜宁受伤的表情,心中愧疚不已:“宁儿,你不要多想,也许季将军只是想看看你……”

        陈宜宁咬住唇瓣,心中的酸楚水一般蔓延开来。

        季渊只是想看看她,所以邀请她来参加北狄的送亲宴?这理由实在太牵强了!他想看她,自然会罔顾她的闺誉,半夜翻墙强闯她的卧房,哪里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

        他,不过是想羞辱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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