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下了早自习，南城一中全体学生去操场参加周一的升旗仪式。
高三的学生大多都在低头看着手中的书，高一高二相对清闲，远远望去汇成一片蓝白色的海洋。
每个班的末尾也有突兀的存在，穿着自己另类的衣服梳着奇异发型，脸上挂着厌烦的表情。
高二四班在升旗台左侧位置，陈郁站在最后，他没穿校服，随便穿了件黑色外套，没个正形的站着。
站在他前面的陆河回头：“阿郁，你不是从来不参加升旗吗，今天怎么回事？靠我快无聊死了！”
陈郁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右排不远处的温纾欢，心想她今天扎了高马尾，然后漫不经心回了句：“给老师留个好印象。”
陆河：“……”
装什么啊你！
不远处级部主任赵鑫军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检查着学生仪容仪表，看到陈郁后快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他平时就看陈郁不顺眼，现在终于逮着机会了。
赵鑫军是学校出了名的火爆性子，一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顿骂：“陈郁，你校服呢？！”
有几个学生偷偷的往这边瞅，陈郁声音慵懒：“家里停水了，没洗。”
周围的人憋笑憋的都快疯了，赵鑫军脸色铁青，音调骤然拔高：“陈郁你这是什么态度跟我说话？你们班班长呢给我过来！”
“我是。”一直没回头的温纾欢突然出声，走出队列，站到赵鑫军面前。
陈郁眼光一凝，紧紧盯着温纾欢。
赵鑫军又开始喋喋不休的教训起温纾欢：“你怎么管你们班的，有你这么当班长的吗？你看你们班队伍乱的，看不见这好几个没穿校服的啊。”
温纾欢面无表情听着他的训斥，一般学生被当众训斥会觉得难堪，温纾欢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陈郁脸色越来越沉，清隽的脸上满是不耐：“是我没穿校服又不是她，你说她干什么？”
赵鑫军见陈郁打断他说话，顿时火冒三丈：陈郁我跟你说话了吗？你插什么嘴？”
“老师，校规里没有说不能穿自己的外套。”温纾欢清凌凌的声音波澜无惊。
赵鑫军训斥的声音戛然而止，碍于温纾欢的成绩是年级第一，他不好发作，但还是觉得没面子：“你们两个！1000字检讨明天送到教务处！”
陈郁嗤笑一声：“我写2000字，还有我们班长很好。”
赵鑫军狠狠指了指陈郁，在他看来陈郁就是个前途堪忧的小混混，背着手愤然离去。
温纾欢不自觉的看向陈郁，轮廓清冽，浅色的瞳孔里藏着蓬勃的少年朝气，陈郁察觉到她的目光，朝温纾欢眨了眨左眼，少年意气十足。
本周升旗仪式的主持人是艺术班的齐辞月，会拉小提琴，升旗台上的齐辞月笑容温柔淡雅，侧边麻花辫柔和的顺在耳侧。
“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是高二（28）班的齐辞月，本周我演讲的主题是《校园不容暴力》”
齐辞月声音柔婉，娓娓道来，共情力很强。
温纾欢往台上睨了一眼，远远的对上了齐辞月的目光，齐辞月不由得一慌，手中的稿子念错了几处。
温纾欢的眼眸半抬，看着极其居高临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嘲弄齐辞月的演讲是在自欺欺人。
升旗仪式结束，队伍散开，学生们各自聚成一堆往教学楼走去。
温纾欢回到教室，陈郁已经安稳的坐在了位子上，他很少在打铃之前进来，他身形挺拔修长，坐在狭窄的桌椅间不免有些局促。
温纾欢回位子刚坐好后，陈郁就从桌洞里拿出一件校服扔给她，柠檬味的皂角香扑面而来，
温纾欢有些懵，再一看是自己的校服，还是洗干净的，她想起升旗时陈郁那一句“日天日地”的家里停水了。
“陈郁，你家不是停水了吗？”温纾欢不由得发问。
陈郁随意的翻着手中的课本：“我去邻居家借水给你洗的。”
温纾欢：“那你的呢？”
陈郁略微抬头思索，最后蹦出俩字：“忘了。”
温纾欢：“……”
虽然但是陈郁同学舍己为人的精神值得称赞。
陈郁家里那天确实停水了，他校服扔在洗衣机里也确实忘了洗，而且是两件都扔进去了。
陈郁偏头看她：“我不去给你要，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要了？”
温纾欢将校服塞进桌洞里，她本来不打算要了，一件校服而已，没想到陈郁去给她要回来了。
温纾欢如实点点头。
陈郁懒懒散散的往后一靠：“那下次我被人欺负你也借我行不行？”
温纾欢：“你会被人欺负？”
陈郁没说话，神情恍惚了几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半晌说：“会。”
温纾欢讶然，她是个敏感的人，能感觉到陈郁了一定发生过什么，她不好揭人伤疤，装作没听懂半开玩笑的说了句：“那也不借。”
跟陈郁同桌半个月以来，陈郁是个挺好相处的人，话不多有时候还很细心。
温纾欢不是迟钝的人，陈郁对她有些过于好了，她的性格不讨喜，追她的人屡屡碰壁，也就不甚了之。
喜欢陈郁的女生很多，像陈郁这样的人，温纾欢认为也就是暂时对她起了好奇心，过不了多久就会腻的。
温纾欢骨子里极冷漠的，其他人对她的喜欢，她只冷眼瞧着，她排斥与人接触，但她对陈郁好奇，陈郁好像点燃了她心中的冷焰，令她有了淡漠之外的情绪。
中午放学，温纾欢走出尚思楼，姜棠就迎上来，拦住温纾欢，小姑娘脸颊微红，刘海也飞到一边，看样子是跑来的。
温纾欢脚步一顿：“找我干吗？”
姜棠抬头看了一眼温纾欢，就移不开眼，那晚她浑浑噩噩的没看清，温纾欢长的妖艳，气质又清冷，明明是两个毫不相干的特点，她偏偏将这两个特点融合的刚好。
璀璨又清冷。
是姜棠对温纾欢的第一印象。
姜棠嗫嚅出声：“学姐，我叫姜棠，就是……那天晚上的女生，我想谢谢你所以能不能请你吃顿饭？“
姜棠声音越说越小，头深深的埋着，半个月的校园暴力摧残着她的心理防线，她开始变得自卑。
姜棠脸圆圆的，刘海有些遮住漆黑干净的眼睛，整张面孔显得无辜又可怜。
温纾欢看她一副可怜的样子，手上还包扎着绷带，不忍拒绝，叹了口气：“好，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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