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百草药谷

自从昨日柳老爷告诉柳舟家族之间的恩怨后，柳舟便一直心事重重，在学武的过程中，常常因分神而做错动作，这让裴先生很是在意，因此，在练武结束后，裴先生将柳舟单独留了下来，让柳舟前往他的书房找他，顾羡道“既然师傅有事找你，那你便去吧，我会帮你照顾好小琴的”柳琴也点点头道“阿哥放心，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柳舟暗想便宜顾羡这小子了，嘴上却道“那好，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等我出来，我就带你去采药”“好”柳琴道。

        交代完后，柳舟便往裴先生的住处去了，裴先生住在两层竹屋之中，屋中装潢十分朴素，除了常用的家具以外，只挂了一幅竹子的画卷，陈列了几封年代久远的家书，顺着木制路面一直往前走，便找到了裴先生的书房，柳舟敲了敲门，门内传来裴先生低沉的声音，他道“进来吧”柳舟推门而入，向裴先生行礼道“弟子柳舟见过师傅”裴先生点点头道“坐吧”柳舟应了一声，便随意寻了一处坐下，裴先生见柳舟已坐下，面色严肃道“柳舟，你今日练武为何常常分神？”柳舟一惊忙起身请罪道“抱歉，我只是”只是想着父亲昨日说的话，柳舟欲言又止，裴先生冷冷道“练武重在心无旁骛，这个道理你该明白的”柳舟道“弟子知错了，还请师父责罚”

        裴先生默了默，看着柳舟满面愧疚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道“你的心事方便同我说说吗？”柳舟一愣，小心翼翼道“是弟子的家事，不敢劳烦师傅”裴先生想了想，忽然面色凝重道“你已经知晓顾宁两家之间的事了？”柳舟一怔道“师傅也知道顾宁两家的事？”裴先生道“顾宁两家之间的纠纷本是人尽皆知的事，为师虽然避世隐居，该知道的事还是知道的，可是仁时告诉你的？”柳舟讷讷道“是的”“那你妹妹可已知晓此事？”裴先生一脸忧虑道，柳舟摇摇头道“她不知道，阿爹只告诉了我一人”裴先生深深看了柳舟一眼道“那你作何想法？”柳舟答“我会努力保护柳家，只是我很担心妹妹会因此而受到伤害，毕竟，她还小，还很单纯”裴先生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你今日心事重重的缘由？”柳舟默默点点头，裴先生沉思片刻道“柳舟，你似乎忘记了你自己也还是小孩子”柳舟一时无言，裴先生继续道“想要保护家人，首先自己要强大，而仁时将家族之间的争端告诉你并不是要你撑起柳家，所以你无须给自己太多压力，你妹妹还小，你也还小，你现在和你妹妹一样要慢慢成长，若有一日，你需要独自撑起柳家，就来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柳舟听了裴先生的话，心下暖意融融，他道“多谢师傅”裴先生淡淡点头道“去吧，想来你妹妹应该已经等急了”“是，弟子告退”柳舟道。

        裴先生目送柳舟离去，随手拿起了一封家书，七年前，裴家遭灾的夜晚依旧历历在目，直至今日，裴家只余他一人，而他因为被冠了罪臣后代的名号，只能隐居在此，靠着来回翻阅故去亲人的家书窝囊度日，若不是仁时，他又如何活到现在？想到这儿，裴先生发出一阵掌风击碎了一张老旧的桌子，他喃喃道“总有一天，我要毁我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此时，柳氏兄妹已同顾羡下山，前往百草谷，而百草谷生在翠澜县落雨崖下，一路上风景甚好，泥土的芳香夹杂着梨花的淡香，街道边是吴郡城的母亲河翠湖，湖边有捣衣娘子正哼着不知名的江南小曲，竟让柳琴有了一种国泰民安的错觉。柳琴看得痴迷，悄悄记下来了捣衣娘子哼的江南小调，一刻钟后，马车缓缓停下，柳舟道“好了，别看了，我们到了”柳琴这才从江南小调中回过神来道“阿哥，湖边的娘子们哼的是什么曲子啊？”柳舟怔了怔，回想了一下娘子们哼出的小曲道“阿哥也不太清楚，待我们回来时，我再和你一起细细听一听，现在，我们该下去了”柳琴乖乖地点了点头。

        兄妹二人一起下了马车，但柳琴什么也没带，倒是兄长带了许多绳子，柳琴疑惑道“阿哥，为什么要带这么多绳子啊？”柳舟道“因为百草谷在落雨崖下，我们要绑着绳子爬下去”柳琴一怔，忍不住低头往崖下看去，悬崖并不高，一眼便能望到底，但柳琴还是不自觉往后退了退道“好，好高”柳舟道“不用害怕，有阿哥在了，我们走遍”说着，柳舟便已往下爬去，柳琴站在崖上发愣，不敢迈出一步，她又退了退，直到柳舟从崖下向上喊道“妹妹，该下来了”柳琴踌躇不已，许久，她咬一咬牙暗想“为了学医，拼了!”于是她也缓缓向下爬去，她紧闭着双眼，抓紧绳子一步步缓慢往下爬去。

        过了一会儿，柳琴小心翼翼睁开眼往下看去，当她发现崖下依旧离得她很远，她心下惶恐不已，竟松开了抓着绳子的手，她惊呼一声，已经在崖下落地的柳舟，心下大惊，便毫不犹豫地施展轻功将妹妹牢牢护在怀中，他道“妹妹，你没事吧！”此时的柳琴已经泪光盈盈，她抽噎道“好，好可怕”柳舟瞧着在他怀里缩成一团的柳琴心疼地安抚道“好了好了，阿哥在这里呢，我们已经到了”柳琴正在哭泣，听说已经到达，她睁开朦胧的泪眼看了看周围，发现周围生着多种多样的草药，个个绿得新鲜，很明显，这些草药不过刚刚生长出来罢了。

        瞧见一片绿色，嗅见阵阵芳草香，柳琴惶惶不安的心终是定了下来，柳舟见妹妹已经恢复如初，便将她发下，拉着妹妹的手道“咱们准备采药了，这里很大，要跟紧我哦!”“好”于是，柳舟一手牵住妹妹，一手采摘需要的草药，待草药全部摘起后，柳舟道“阿哥现在就给你介绍一下这些草药是做什么的，以后若还需采草药，你就在马车里等我便好”柳琴有些不好意思，她果然还是太胆小了，不仅没给哥哥带来帮助，反而拖累了哥哥，她喃喃道“对不起，阿哥，我…”柳舟笑着拍了拍柳琴的头道“没必要道歉，你只是胆子小了些而已”柳琴默然，她想了想做了个决定道“阿哥，下次采草药，也把我带下来吧，我不会再害怕了”柳舟狐疑道“你确定”柳琴瞧着哥哥的表情，一股执拗劲儿便冲了上来，她梗着n脖子道“小琴不怕!不信小琴现在就试给阿哥看”说着，便赌气拽了绳子往上爬去，柳舟忙阻止道“妹妹!等等!”可是柳琴已经借着犟劲儿爬了一半，冷静下来以后，柳琴才发觉自己已经悬在半空了。

        柳琴愣愣地盯向崖上，又看了看崖下，默了片刻，竟抱着绳子哭了起来，柳舟失笑，忙往上挥手道“抱歉，阿哥不该激你的，现在你顺着绳子慢慢爬下来，不要怕，阿哥在下面保护你”柳琴含着眼泪看向崖下的哥哥，心中的惶恐无助瞬间散了大半，她咬一咬牙，一步步继续往下爬去，柳舟则守在下方，静静看着妹妹，过了一会儿，柳琴已经爬到了柳舟面前，柳舟笑吟吟伸出手将妹妹抱下来道“妹妹做得很好，以后阿哥还是带你一起下来好不好”柳琴心中的惶恐还没散去，她窝在柳舟怀里怔愣了许久才缓过神道“好”柳舟又揉了揉妹妹的头道“这次阿哥把你吓到了，回去阿哥给你做点心补偿你好不好就做你最爱吃的绿豆糕怎么样？”柳琴听到绿豆糕三个字瞬间眼睛一亮，欢呼道“好啊!”柳舟看着欢喜的妹妹摇头道“馋嘴的妹妹”

        兄妹二人将草药收拾好后，便拽着绳子一步步往上爬去，这次柳琴再没有那么害怕了，因此，她很轻松的便爬到了崖上，柳舟看着妹妹自己爬到了崖上，一脸欣慰道“妹妹真厉害”柳琴嘻嘻一笑，便蹦蹦跳跳地钻上了马车，柳舟也笑眯眯地跟着妹妹上了马车，作为车夫的蒋伯瞧着如此和谐的兄妹二人，一脸慈爱道“小主和小姐不愧是亲兄妹，果然感情甚笃啊”

        马车往柳家的方向去了，车上，柳琴忽然想起了什么道“阿哥，之前在悬崖下，你用的是轻功吗？”柳舟怔了怔，回想了一下道“正是，是师傅传授给我的轻功，之前一直都没有练好的”柳琴眸中浮现出一丝艳羡道“阿哥好厉害啊！这么快就学会了，可是我…”柳琴欲言又止，她想起羡哥哥比她和兄长早两年入门，自然是三人中学得最好的，而她和哥哥是一起入门的，偏偏她就是学得很慢，若不是她同师傅的故人长得像，恐怕早就被逐出师门了吧…

        想到这儿，柳琴丧气的叹了口气，柳舟瞧出妹妹的心思道“没关系的，慢慢学，我的妹妹也是很聪明的”柳琴眸子亮了亮道“真的吗？”“当然啦，我妹妹本来就是最优秀的”柳舟道，柳琴笑了道“阿哥，我会努力的”这时，熟悉的江南小调再次传入耳中，柳舟和柳琴一起往外看去，细细听着那首江南小调，柳舟听了一阵后便铺开随身的纸笔将小调记录下来，柳琴讶然道“阿哥，你会记谱吗？”柳舟淡淡道“跟着小雅学了点皮毛罢了”柳琴崇拜的看向柳舟道“阿哥，你真的好厉害啊！”柳舟笑吟吟道“哪里，你要不要试着弹一弹”柳琴接过柳舟递来的谱子思忖片刻便将随身携带的小筝架了起来。

        筝音缭绕，轻快的江南小调自柳琴的指下流泻而出，柳舟赞道“妹妹的技法越来越熟练了”柳琴嘻嘻一笑，忽然注意到了什么道“诶，阿哥，那里有一辆好漂亮的马车啊！”柳舟顺着柳琴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翠湖边，一辆小而精致的轿子停在一辆华丽的马车边，车内走出一男一女，女子长相惊艳，男子气宇轩昂，两人皆有着不可一世的贵族之气，柳舟心下一沉，知晓这两人身份绝不简单，忙将帘子拉下对蒋伯道“蒋伯，尽快离开”蒋伯应了一声，立刻加速，柳琴有些疑惑道“怎么了？”“没事，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尽早回去了”柳琴歪头想了想，见柳舟并不愿意说话，便也不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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