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日帮手

第二日，柳琴卯时起床，裹上素色短绒小袄，便同柳舟一起坐上了前往医馆的马车，马车上，柳舟将柳琴的手牵过拿出一个陶瓷罐道“护手膏我做好了，阿哥这便替你涂上，以后练筝前一定要记得涂上哦”柳琴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哥，没关系的”“好了，别倔了，你年纪还小”柳琴心下一暖，吐了吐舌头道“好”马车到了医馆后，柳舟小心翼翼地将装着手膏的陶瓷罐收起来道“好了，医馆到了，咱们下去吧，妹妹小心一些”“小琴会小心的”柳琴笑眯眯道，柳舟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妹妹一起走进了医馆，见自己的一双儿女进了医馆，柳老爷道“小琴来得真早，路上可有觉得寒凉”柳琴道“没有，阿娘做的短袄很舒服”柳老爷道“那便好，过来吧，阿爹教你如何诊病开方子，舟舟，你去药房帮你阿娘吧”柳舟道“好，我这便去”

        一家四口各司其职，半上午时，苏夫人道“小琴，过来喝些羊肉汤暖暖身子”柳琴眼睛一亮忙离开阿爹往苏夫人在的药房跑去，一路上，柳琴瞧见来看诊的病患们一手药包一手汤羹往外走，到了药房时，柳琴问道“阿娘，为什么他们手里也有汤羹啊？”此时，正在帮苏夫人打包汤羹的柳舟道“阿娘知晓今日天气寒凉，病患们冒着寒风过来看诊，肯定需要暖身子，所以特地打包了汤羹给他们带回去”“原来是这样啊！阿娘好好啊！”柳琴看着苏夫人道，苏夫人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小琴你也过来喝一些吧”“好，那阿爹呢？”柳琴道，“稍后我会给老爷送去的”柳琴点点头，便坐在了柳舟身边开始喝起了热汤，柳舟看向妹妹道“你能自己喝了”柳琴道“小琴已经四岁了，可以自己喝了”柳舟愣了愣喃喃道“这就四岁了吗？”柳琴道“是啊，今年过完生辰后，我就四周岁了”柳舟静了静，看了妹妹许久道“妹妹长得真快”柳琴听了柳舟的话，疑惑地看向兄长，却没有多说什么只安静的喝着碗里的汤羹。而柳舟却盯着窗外有些出神，他想着，时光走得真快啊，他都没注意到妹妹已从两岁长到四岁了，直到昨日，他依旧觉得妹妹才两岁呢…柳舟叹了口气，自己端起碗喝了起来。

        这时，医馆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柳舟忙放下碗跑了出去，柳琴也跟着出去了，只见医馆外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姑娘，外面一片洁白，那殷红的一片在纯白的雪中显得格外刺眼，柳老爷已经走到了小姑娘身边，正替她把脉。把过脉后，他的眉头微蹙道“夫人，快把她抱进馆内吧，这个小姑娘生命垂危啊”苏夫人忙道“好，我这便带她进去”柳老爷又唤来一名药童道“阿束，去准备些包扎带，我要替这小姑娘治疗”“是”阿束道，“阿五，去烧药汤，这是汤里需要的药材，等药汤烧开，便让苏夫人替她做药浴吧”柳老爷递出一张单子对另一个药童道，阿五点点头，众人皆忙活去了，柳舟和柳琴对望一眼也跟着柳老爷进入了里屋。

        经过一番救治，那小姑娘终于缓缓醒转，见周围围了几个陌生人，她惊恐道“你们是谁”苏夫人道“小姑娘不要怕，这里是仁济堂，是治病的地方，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小姑娘眸中露出些许茫然喃喃道“仁济堂…是那个柳大夫坐诊的医馆吗？”柳老爷道“正是，我便是柳大夫”小姑娘眸中迸发出亮光，她拉住柳老爷的手道“柳大夫，你快救救我阿哥！他很危险！”柳老爷拍了拍小姑娘道“冷静一点，你阿哥现在何处你说出来，我派人去寻”小姑娘缓缓冷静下来道“我阿哥被困在了附近的荆棘崖上，他，为了保护我，正独自留在那里对抗官府的人”说完，小姑娘垂下头去，眸中噙满了泪，柳老爷与苏夫人对望一眼后道“好，我这便派人去替你阿哥解围”小姑娘道“多谢柳大夫”小姑娘正欲跪下时，苏夫人忙阻止道“你伤得很重，好生在这里休息吧”小姑娘含泪点头，柳老爷则派了人带好了银钱前往荆棘崖。

        见小姑娘已经醒来，苏夫人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道“我姓程，没有名字”柳舟和柳琴皆是一愣，柳老爷道“若我没记错，程家主是朝中重臣，怎得连名字都没有”程姑娘掩面哭泣道“自从多年前，程家遭灾后，我就没有名字了”柳老爷微一思忖喃喃道“党争·？”这时，柳琴一脸好奇地问道“党争是什么？”心里却想着，党争？这么说，朝中有多股势力盘根错节了？可是究竟是哪几股势力呢？为什么这个小姑娘会受影响柳老爷冲着柳舟使眼色，柳舟道“妹妹，咱们去后堂帮阿爹抓些药吧”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拉着柳琴离开了，见柳老爷将柳琴支开，苏夫人道“什么话不能当着小琴说”他没有答话只道“程家可是受了党争的影响”程姑娘点点头道“正是，我阿爹支持宁家，可在宁家遭变后，便被当做了替死鬼遭遇灭门之灾了”

        柳老爷陷入沉思，那一年，柳、萧两家出现魂魄失散案的消息被传的沸沸扬扬，可是被指控的顾家坚决不承认罪行又得玉贵妃力保，才导致顾宁两家决裂，而程家当时同宁家来往甚密，当时除了顾家，宁家嫌疑也十分大，因此，圣上为堵住悠悠众口竟给程家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才让程家从政治舞台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没想到程家竟还有遗孤，他叹了口气道“那你与阿哥为何没寻杨家去投奔”杨家，是程家的姻亲，按理说，家族遭灾应该去投奔亲戚才对，可是为什么这两个孩子没有去呢？程姑娘哽咽道“他们，不要我…我阿哥，也回不去自己的亲戚家…”

        后堂，柳氏兄妹正和阿束在一起，柳琴满腹疑惑道“阿哥，阿爹是不是在故意支开我啊？”柳舟捣药的手一顿道“妹妹你想太多了”“是吗？可是我不放心程姐姐”柳琴面露疑惑，但也没有多追问，只转移话题道，阿束道“小姐您放心，馆主的医术很好的，药好了，我这就给掌柜送去”柳琴道“我帮你吧！”说着便捧了药跟阿束一起离开了，柳舟看着妹妹离去的身影，心下暗想“希望阿爹已经问完了，有些事还没有到让妹妹知晓的时候”

        三人跟着阿束离开，回到前厅时，阿五已将一个同样满身伤痕的小男孩抬了进来，程姑娘认出那便是她的义兄，她爬下床去喊道“阿哥！”苏夫人忙阻止道“不要乱动，好生养伤”柳老爷也道“不要慌乱，我先替你的义兄把脉”说着，便让人将那小男孩抬到了面前，柳老爷把过脉后眉头蹙得更紧了道“这个小男孩的情况比程姑娘的情况更严重一些，阿束，去取我的银针来”“是”被唤作阿束的药童答道。

        很快，药童便捧来一包针，柳老爷将手消毒后，便将针取了出来，他道“舟舟，小琴，今日阿爹便教你如何用银针救治重伤病人，以后若遇到生命垂危，但尚有救治余地的便用此法救治”“怎样才算有救治余地”柳舟问道，“你过来把一把这个小男孩的脉便知道了”柳舟点点头，忙上前把脉，亲手把过脉后他便明白了几分道“我大概有一点概念了”柳老爷向柳舟投去赞赏的目光道“能有一点概念就已经很不错了，以后接触的病人多了，你就彻底明白了”柳琴跃跃欲试道“我也想试试”“当然可以，不过你的医理基础不如你兄长的扎实，若没有找到一定概念也不要急，慢慢来便是”柳琴点点头，上前试了试，果然她没有任何概念，她如一棵霜打的茄子一般退到了一边，柳舟安慰道“没关系的，慢慢来就好了”程姑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侧目看向自己的义兄喃喃道“柳大夫，我阿哥他”柳老爷道“不用担心，我有把握救回他，等你兄长醒了，我便带着你们回柳家养伤”

        程姑娘忙道“无需如此，我和阿哥一起住在医馆便好”苏夫人笑吟吟道“不必如此客气，你们兄妹俩都失去了双亲，独自一人在外总共归是不安全的，柳家有多余的厢房，以后便在柳家住下吧”柳老爷也道“夫人说的是，近日，我欲为舟舟和小琴寻人作伴，今日在此遇到你们，刚好可以收你们为养子养女，平日吃穿用度都与舟舟和小琴一样”程姑娘一惊忙跪地道“小女不敢，若大夫想寻人同柳家小姐作伴，小女自愿为奴，做柳小姐的贴身侍女”苏夫人一怔道“你们本是望族中人，怎得要自愿为奴？”程姑娘哽咽道“因为小女奴籍未销，小女，是从青楼中私逃而出的”柳家众人皆是一愣，苏夫人叹口气道“老爷，可有办法替这姑娘消除奴籍？”柳老爷摇摇头面色沉重道“北韦朝有律令，若无皇命，凡因重罪为奴之人终身不得脱离奴籍”苏夫人叹了口气道“既如此，那只能让这个小姑娘先留在小琴身边了”柳老爷叹口气道“只能这样了，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帮你消除奴籍的，你且安心在柳家住下，至于你的兄长，他会与你一同留在柳家，只要柳家不倒，你们就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程姑娘深深叩首“柳大夫的大恩大德，婢子与兄长定然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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