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二十五）
送別軍師一行人後，俏如來在雲仔回金雷村前喊住人。
「雲姑娘，可有辦法在與地門交鋒的同時保護自己的記憶？」
乍聞這個問題，雲仔歪著頭思考了一下「有困難，這就像是內力護體，功體深厚的人可防部分傷害，但終究不是刀槍不入。意誌堅定、精神力較強的人受到鐘聲的影響較小，但如果加上紫金缽催化……」
俏如來領會少女的意思「雲姑娘自身也無法做到完全防禦嗎？」
「除非完全封閉腦識，否則有王骨加成術力效果，誰也無法輕易抵擋。」雲仔搖搖頭道「另外，如果被洗腦的太過徹底，我也不確定能不能完全恢復。」
看來要恢復叔父、獨眼龍和狼主的記憶，可能還是要動用最終手段，但滅卻之陣並非輕易就能開啟……「嗯？姑娘的意思是，紫金缽是王骨？」
「對，法缽在我們村裡這麼多年，我發現它不隻是普通的增靈器。」雲仔道出她的發現「紫金缽上強烈的佛氣並不尋常，我從魔門世家的藏書比對，應是一個王骨靈器。」
法缽上的佛氣之盛，能穩穩壓製錦煙霞半年絲毫未衰退，而每次安龍祭她靠近祭臺時都會十分不舒服，皆是因為這個佛門聖物。
「嗯......」
不知想到什麼的俏如來誠懇地對雲仔道「雲姑娘，你是我們重要的底牌，請小心。」
「嗯，俏如來還要前往黑水城，雲姑娘可要同行？」
「麻煩你了。」
惦念好久要弔念冥醫前輩，如今終於有時間和引路的人，雲仔當然選擇跟隨俏如來一行人來到黑水城，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前輩的徒弟。
*
「師尊，我去看過冥醫和修儒了。」雲仔來到神農有巢探望，卻沒看到嶽靈休「還有，雁王出現在中原。」
鴆罌粟動作一頓，復又繼續「知曉了。」
雲仔見師尊沒反應，歪歪頭，也轉開話題繼續討論藥理。
傍晚，雲仔已經將地門之事告知，臨別前不捨地對師尊道「最近似乎又有風波，可能不能常來神農有巢了。」
「這裡不用你操煩。」藥神道，隨手丟了一個藥瓶給徒弟「注意安全。」
「謝謝師尊關心。」雲仔開心笑了，心中感覺到一片暖意。
*
回到金雷村，才知道封嬸喜歡跑到金剛尊和摩訶尊附近，聽兩位尊者講禪論經好不開心，見被旁聽者不介意，雲仔在餵過藥後也隨封嬸開心玩耍。
但雲仔沒想到，自己會被幻幽冰劍單獨找上，說是要請教一件事情。
「雲姑娘，可否請你教我怎麼恢復失去的記憶？」
雲仔疑惑「你也被地門清洗記憶了？」
冰劍搖頭道「不是，是我的…朋友，她很可能……」
見冰劍如此，雲仔安慰道「我的功法限製條件多，無法教你。但也別太擔心，隻要你把人帶來，我就能幫你恢復那個人的記憶。」
看人還是有點沮喪，雲仔拍拍她的肩膀「她是你很重要的人吧，那就別放棄。現在俏如來也在對付地門，若你的朋友在裡麵，總會有機會把她帶回來的。」
冰劍緩緩點頭「多謝你……」
雲仔笑一笑走開，讓冰劍自己待著整理思緒。
「小七，你知道常欣在哪裡嗎？」正好遇到經過的小七，雲仔連忙攔下人詢問。
「巫女喔，應該和玄狐待在一起吧。」小七沒想到藥師的背景居然能瞬間變陰暗「……誒，你沒事吧？」
「沒事……」少女咬牙切齒道，剛想轉身去找青梅就被叫住。
是錦煙霞的聲音「雲仔。」
「錦煙霞。」雲仔疑惑的看著白蛟，歪頭道「有事嗎？還是頭不舒服？」
「我沒事。」錦煙霞拍拍雲仔的頭「你要去找常欣嗎？」
「嗯，我不放心她和玄狐。」話落，雲仔抬步就要去找人。
錦煙霞卻不讓她離開「你知道玄狐不會傷害常欣。」同樣不會再對金雷村下手。
這個雲仔也清楚，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讓兩人獨處……可能是劍者曾差點對龍涎口出手，以及上次沒在劍者手下討到便宜，導致她一直放不下對玄狐的敵意吧。
「玄狐已經是常欣的朋友了。」錦煙霞看著一臉彆扭的魔族後輩笑了笑，清楚是少年心性的佔有欲發作，雖然本人並不清楚「你不在金雷村時，常欣也會寂寞。」
「……」心思被挑破又有青梅被搶走的忌妒，雲仔轉頭看向無人的樹林，有些賭氣的想裝聽不懂。
錦煙霞溫柔道「常欣很重視你，如果你一直針對玄狐，她會難過的。」
這句話打破雲仔的防線，她不怕對上武功高強的狐狸，就怕常欣不開心。都被說到這裡了，她也隻能妥協「……知道了。」
看著雲仔一臉沮喪，錦煙霞忍不住再拍拍她的頭，即使平時是聰慧謹慎的藥師，在前輩和青梅的麵前還是個孩子氣的少女罷了。
雖然被說教，但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大姊姊的關心，雲仔感到臉上有些熱意「錦煙霞，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對不起……沒有早一點放你出來……
錦煙霞一愣，便明白雲仔的意思，微微一笑「不用放在心上，這不是你的義務，這是……我的因果。」
因果讓她與達摩金光塔一同現世，了結百年恩怨。遺憾和悲痛雖然在心頭不曾忘卻，但這一切和魔族後輩並無關聯。
想到這裡，錦煙霞眼底有些哀戚，為了不讓雲仔擔心，將少女稍稍往村裡推，轉移話題「地門來勢洶洶，你該盡量留在村裡避免危險。」
她痛恨地門洗去記憶的做法，之前茫然而心靈空虛的感覺她都還記得，更是再也不願失去有關一步禪空或青溪宣的過去，佛門的手段果然讓魔厭惡。
「知曉了。」不知道錦煙霞內心轉折，雲仔順從的回到藥房。想了想，取了藥酒和食物，又離開了。
既然不能打擾常欣和某狐狸，那就去別的地方吧。
*
「夢虯孫。」雲仔來到石洞，把手邊一袋食物隨手壓到盤坐的龍子頭上。
「看到鬼，你幹嘛啊？」夢虯孫一把拍開雲仔的手，搶走布袋查看「哦，這次是水果！」
坐下後，雲仔到處望了一下「嗯？劍無極不在啊？」
「不知道，好像去見他的朋友，那個……啊對，雪山銀燕。」龍子邊啃著芭樂回憶道。
「那我就自己喝吧。」雲仔打開酒瓶封口，也不拿杯子，直接灌下一大口。
看著雲仔，夢虯孫不解「醫生還喝得那麼兇，沒問題嗎？」
「現在又沒病人。」雲仔揮揮手，但最近也真的喝得比以前多，因為「想到玄狐就心情不好。」
龍子一頓，同仇敵愾道「那隻狐狸本來就欠電！」
雲仔重重點頭，然而看著自己的手又嘆了一口氣，想起那天對上玄狐怎麼都傷不了對方的無力感「……但我太弱了。」
「聽劍無極說你和玄狐打起來了？」
「隻能算單方麵動手。」雲仔不爽道，那根本算不上打架。雖然她沒有使用擅長的藥道給對方加狀態，單憑刀術果然還是不夠有力，雖從劍無極那裏得知玄狐不是魔族，但仍沒找出對玄狐有效的壓製方法。
「變強吧。」夢虯孫知道那種無力，他也有「不甘心，就變強。」
他不是不願意幫朋友出氣，他也有目標找玄狐生死決戰，但他知道雲仔現在最需要的是鼓勵。
這份心意雲仔自然接收到了，她站起身把酒瓶丟到一邊，抽出隨身短刀「來練練？」
「怕你不成？」夢虯孫同樣起身，從背後抽出洞庭轁光。
見狀，雲仔笑了一聲就閃身到夢虯孫背後，白光一閃被擋下，雲仔又翻了身到側方，短刀往喉間劃去，試圖以身法取勝。
夢虯孫剛開始不熟悉雲仔的速度，硬接了幾刀後洞庭轁光趁隙打向雲仔握刀的手腕，同時一掌打開她「你的速度夠快，但反應不行。」
兩人再度拉近距離，一閃身又是數十招，彼此都默契的未使用內力，單純過招式。
「剛那招手再壓低三吋，速度不用太快，虛虛實實。」夢虯孫邊打邊指點雲仔出刀「還有，戰鬥的時候麥想太多。」
抹掉汗水，雲仔聽話的變招，努力淨空心思。再度逼近後右手往前揮去，卻在夢虯孫提劍要擋下時手一鬆，左手接住後順勢一揮，成功劃破後退不及的夢虯孫衣服口袋。
隨即，就看到幾塊燒餅掉出來，以及一聲大喊「看到鬼！你怎麼和劍無極一樣！」
夢虯孫顧不上過招，連忙收起洞庭轁光，搶救他的燒餅。
「拍謝，沒注意。」雲仔歪歪頭，也收起刀幫忙。
她真的不是故意針對他的寶貝袋子下手的，一切都是意外。
「連縫在身上都有危險……」夢虯孫滴咕著，拍了拍掉落地的燒餅放回袋裡，想著下次該把零食袋放哪裡比較安全。
夢虯孫這才轉頭對雲仔道「你的基礎不錯，就是缺少經驗。」不過有這速度，遇到一般武者也能打得過，就算打不過也能跑。
「多謝。」之前隨風起大哥也說過她反應太慢，這需要多累積動手的經驗「我回去消化一下，明天再來找你。」
「行，記得再帶點包子。」夢虯孫爽快道，反正他一人守在這裡也很無聊。
雲仔離開龍涎口時正好和劍無極擦身而過「嗯？你還好嗎？」
劍無極看起來有些燜燜不樂「是小雲仔啊，我沒事啦。」
話落，人便離開了。雲仔歪頭看了一下，有些疑惑。
*
隔天，雲仔繼續來找夢虯孫過招，後者訝異的發現藥師進步得很快，還稱讚了一下。
其實這不稀奇，雲仔自小在純樸的金雷村長大，就算再勤奮練刀也沒什麼練習的對象，偶爾出村也是為了行醫經驗，遇上問題也大多用藥解決。現在隻是練反應速度和增加動武經驗罷了，又不是沒有任何武學天分，自然進步得快。
當然這隻是以醫生的角度，但雲仔的目標畢竟不是上戰場正麵衝鋒。
「繼續吧。」在腕間耍了個刀花，雲仔對拉開距離的夢虯孫道。
後者自然應下，正要率先動手時，旁邊的海裡飛出一物。
「啊？這是……」夢虯孫接住瓷壇後打開聞了聞，是百裏聞香「又是偷偷送來，你給我出現，欲星移！」
過招被打斷，雲仔隻好放下手「師相？」
正當雲仔和夢虯孫會看到欲星移時，忽聞一道陌生的聲音「他會對你這麼好嗎？」
海麵上出現藍白色的身影，是雲仔從未見過但貌似是夢虯孫的熟人「聽琵琶，隨波逐浪風流計，賞絕藝，駭浪驚波入酒茶。」
「啊！你……」夢虯孫未料到此人會現身在龍涎口。
但這位疑似鱗族之人並未理會夢虯孫，反而走到雲仔麵前優雅道「在下北冥觴，夢虯孫失禮之處還請讓在下代為謝罪。不知是否有幸能得知姑娘芳名？」
雲仔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夢虯孫打斷「看到鬼！你怎麼會在這裡？」
「打斷我和姑娘的談話真是失禮，剛才還對姑娘動手，真是粗人。」來人嘆氣，臉上的表情讓夢虯孫想打人。
「動手……是該打你這個無義氣的！」夢虯孫掄起洞庭轁光就要打向來者，後者為防牽連雲仔，連忙退開。
「我這不就來賠罪了嗎？」雲仔看著自稱北冥觴者把百裏聞香踢到夢虯孫手上，消彌一場戰鬥，又來到自己麵前。
「剛才失禮了，還請姑娘海涵。」北冥觴笑道「姑娘的淡定沉靜，讓在下敬佩。」
雲仔看了看兩人，也笑了下「我叫雲仔，你還有話要和夢虯孫說吧，我就不打擾了。」
誤會鱗族是有什麼重大消息要傳達，確認夢虯孫的反應是見到熟人，雲仔在北冥觴禮貌地道別後就離開龍涎口。
「原來伊就是來過海境的雲醫。」北冥觴看著雲仔的背影思索道，夢虯孫的心情倒比他預想的好一些。
夢虯孫警惕地看向北冥觴「你想幹嘛？先說好，小雲仔是我的朋友，不準你亂來。」
「哎呀，這是不實的指控，本太子從不對女孩子亂來。」
兩人頓時又吵在一起，但離開的雲仔已經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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