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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自释前嫌


漫漫长夜慰人眠。

        同来客栈,除了院内几盏灯笼稳稳悬着照亮,各客室早就吹了灯。

        只有一间还灯烛未灭。

        漫漫长夜,总要有人难眠。

        不知沉默了有多久,穆寐终于忍不住看向晏未先开口道:“你到底滚不滚,我可是要睡觉,不想见到不干净的东西做噩梦。”

        晏未突然皱眉龇了一下牙。

        “怎么了,疼?”穆寐说着伸手去碰晏未那手臂,人也担心地低下头去欲要查看,口中还道,“我那一剑是有分寸的,若不是你嚣张不拔/剑,我剑都不稀罕碰你。你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疼?”

        晏未趁人低身,伸手一把将人揽于怀中。

        穆寐气道:“晏未,还当你是朋友你却不要太放肆。你以为我如今真打不过你么!我不过是在人前给你留面子。”

        晏未将人越搂越紧道:“打得过,我知道你打得过。以你如今武功若是下场,必能夺魁于天下。”

        穆寐哼了一声,道:“虚伪!”

        “你在我心中就是天下第一。”晏未道。

        “那是你有病,坐井观天,胡说八道,你得治。”穆寐都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了,挣扎道,“你放开我,你凭什么抱我!”但他怕伤及人胳膊却也不敢过于用力。

        “我知道,叫你苦等了五年,我如今没有资格抱你。可是,我太想你了,千多个日夜的想念折磨,想你想得发疯。”

        “谁稀罕要你想!除了小白莲谁又稀罕等你!还苦等五年!你说这话要脸不要!”穆寐反驳道。

        “你我二人之间的事,曾经掺和进了我两家之说,但到底是与外人无关的。若你一定要介意,乔画的事我已解释过。再说回你我间,你留的信说等我决定,如今可还算数?”晏未满脸期待,期待但也心虚,毕竟五年过去,一个毫无武功根基的孩子都锋芒强为人上人了,谁知世间旁事不是沧海桑田。

        “算数。”穆寐二字叫晏未的生命之火瞬间熊燃,然而即刻穆寐又泼了一川寒冰,“我那是等着你乱七八糟的事处理完同我一决武功高下。你难道见那上面写的是等你喜结连理不成。”

        晏未:“今日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因我叫的是你的名字。穆寐,你我如若推拉都能游刃有余。可是,我们不推拉好不好?我们平心静气、推心置腹好好聊一聊。”

        “谁同你推拉,听不懂你说什么,你再不放手我可不客气了!”细长目再被触怒,凶道。

        “怎么不客气,拿你的剑将我心挖出来看看真不真么,那你挖吧!”晏未说着真的将人松了开,还顺手将穆寐腰间的剑给拔了出来并将自己的衣衫解到露出胸口。

        “干什么,当我是你爹么不舍得见你受苦,所以任你威胁!有本事你死给我看啊!”穆寐叫嚣道。

        “其实当年我也没打算死给我爹看。不过是趁着激动之势威胁刺激一下他。那时他烧宅子,还要烧匣子,我对他积累的太多怨恨无处发泄,又不能动他,只是知道伤了他的儿子他会痛心一些。但我并未想过真死。至少看我娘手记前没想过。”

        “一个连亲爹都骗的人,我纵是把你的心挖出来,难道对我就能是真的了!”穆寐冷哼道。

        “这五年,我娘的事我想通了。”听晏未突然提娘,穆寐的神色也不由跟着严肃起来,人也老实坐着不再动弹。

        晏未道:“我娘一生对我爹爱恨交织,仅这情爱一事是包含我这个儿子在内的人都不能评判对错的。我知道,你们都坚信我娘有坏心思,我至终也不能将她完全洗白说她没有一点别的心思。但有又如何,这世间谁是完人么,我是完人么?我有什么资格去怪她的不完美!

        不管有怎样的心思,我娘对我必是爱意为大。不到逼不得已,哪有母亲会假以最爱的儿子之手去伤害自己一生挚爱之人,光是想一想,她定是都心痛非常的。换言之,当母亲的盼儿子为娘报仇也是天经地义。”

        穆寐道:“所以你软磨硬泡厚脸皮贴上来,又受伤演苦肉计,就是为了叫我入你的圈套,然后怎么样,你打算如何替你娘报仇?囚/禁、始乱终弃?还是干脆找机会杀了我!”

        “看手记一初不短的时间内,我不是没有强烈挣扎过,不瞒你说,你说的这几个报仇法子我都想过,甚至想了更多样和残忍的,精确到细节。”

        闻晏未言,穆寐往一边挪了挪坐位,离这个危险人物远一些。

        “挣扎之后,我想通的是:我娘是我娘,我是我。就如我曾经便认为的,逝者为大,但生者更重要。”晏未认真道。

        细长目紧盯着晏未,显是等他解释此话怎讲。

        晏未叹了口气道:“从前我娘于便我十分重要,如今也是,这一生都是重要。但即便我娘还活着,我也不会做愚孝之人。”

        晏未又道:“你曾说像我这种娘宝,做我妻子当会艰辛,那时我否定过,但我后来也想,无论我平时怎么辩解说不会,若真的遇上婆媳冲突,想必我还是会偏袒我娘多些吧。会觉她生养我不易,觉她活得太苦,想我的妻子能同我一起爱护守护她。我想我会在背后哄妻安慰,会用加倍疼爱来弥补妻为大局所受的委屈吧。”

        停了一下,晏未才继续道:“我能当晚辈与长辈相处妥协退让受些委屈都理所应当,但小事小节可以,碰及底线也不行。如若我娘要我伤天害理定是不行,要我伤及无辜也不行。在两家的所谓恩怨中,哪怕是你娘真有错,作为孩子,其实穆家孩子无论男女都是无辜的。仅凭这一点,我便不该伤害。”

        穆寐语气不善地接了一句:“违背你娘报仇遗愿,你娘不能瞑目,你的孝心呢?”

        晏未缓缓地凝重道:“你说我若不报仇,我娘不会不瞑目,我一初是这样觉得甚至坚信,也是之后才想通。你们都不是我娘,不知我娘本意,别人也不是我,没有如我一样亲耳聆听过我娘那些教诲。我娘谆谆教导我要做个好人、好丈夫这些时你们都不知道,我知道,我有体会,深有体会。我该坚信也坚信自己所见所闻所感。

        “纵然我娘到死时确有执着不甘,但我想若她能再多活几年,纵我爹不能改变,但岂知我娘自己心思会不会变,就像我们年少时想不通的,仅几年也就想通了。何况她那样慧智兰心一个女子。

        “纵然她自己深陷其中,云雾自迷想不通,也还有我。从前我太小,十岁以前的孩子到底能懂什么,能做什么?我长大便不同了,我能开解她,能陪她走出虚空寂寞与苦执,叫她真正感受到她不是一个人孑然于世,就算没有我爹的爱意,她还有我这样一个儿子会不离不弃。

        “痴情无关风月,我娘太傻。也是我知事太晚,没能留住她。此事怪别人总是无益。虽说有遗言,但我娘给我的遗言总没有明说过要去迫害穆家的谁和我爹。我只知道,我娘本性善良,为人也善良,她短暂一生给我留下许多好的教导我都该遵守。”

        “你这算不算自欺欺人?”穆寐实在忍不住打击道。

        “就算我娘白纸黑字真明言留话要我如何,我也该择其善而从,至于不对的,但凡我还有一丝理智便不能做。因为我一旦做了,便是陷我娘于不义。她是一个好人,无论她怎么想,她生前确实不曾作恶于外。如果我遵命做了,那她会因为我的行径而再难为好人。我娘人走多年,肉/身留不住,但她的品性我不能不维护。”晏未道。

        晏未又道:“我与我娘如此,世人皆当如此,父母是父母,儿女是儿女。”

        “怎么,你这五年怕修炼的不是武功秘籍,而是什么经文吧,还参禅悟道了!”穆寐明显戏谑道。

        “没那么高境界,相反市侩得很,不过是考虑到最终还是得活着,为活下去,权衡了得失利弊而已。”晏未自嘲道。

        “那对你爹呢?”相对于一个已经作古已久的人,穆寐确实更关心活人,毕竟他对晏家远有先入为主的一些好感还有之后的一些,至今也还没有磨灭。

        再有便是,穆寐也确实更为好奇,那个娘亲于晏未一直是最重要的存在,别说是“罪/证”含糊到底不足,就是真的凿得死死的,听晏未之意也是明了的“可以理解,一生痴情怨念深深难免一时糊涂,太能宽恕。”

        但晏家远不同,作为晏未娘一生苦难的“始作俑者”,作为晏未此前一直疏远以待甚至拔剑相向、冰言冷语的存在,这个爹在儿子心中没有娘那样的大光环,他的账晏未又该如何算呢!

        “这两年,方伯每年来找我一次,我没拒之门外。今年我也爹来了,满头白发,人也沧桑。”停了好一下,晏未才又道,“我娘若活着,见了也必是十分不忍的。”

        这句穆寐十分认同。因为在手记里,那个思/春少女将晏家远的长相写成了神仙都不如的样子。

        “从前完全怪他怨他,疏远淡漠并不是源于我娘授意,就只是我自发地在以自己的方式为我娘打抱不平和报仇,光阴飞逝,一晃也有数年了。五年前彻底撕破了脸,又是几年。哪怕如今依我之看,他对我娘铸的错也不是没有、不是不大,但当我知悉全貌却也明白,他累了我娘一生,我娘又何尝不是累了他一生。他们二人之间的情债折磨,实属造化弄人。”

        叹了口气,晏未又道:“那是生养我的亲生父亲!这些年,作为我娘的儿子,我于我爹所做的种种算是对我娘于我爹复杂爱恨的一个交代了,她爱恨交杂,我也矛盾,但我站在她一边。但作为我爹之子,其实我早已是大不孝了。”

        “来见你之前,我已同我爹和解了,亏他不计较我的不堪。”晏未道。

        “那恭喜你,家事都解决完了。”穆寐道。

        “父母之事算是解决完了。”晏未不是如释重负,而是真释重负道。

        “很好。”穆寐点头笑道,他这一笑,晏未也不由得跟着笑了。

        穆寐笑着,突然人脸往前一凑直逼晏未脸,二人鼻尖相对,应着室内的烛灯之亮,晏未看见那双日思夜想的细长目含着款款深情,眼底里都是自己,晏未只觉浑身燥热,激动不已,已难自控。久别重逢,晏未不想太过激过急,正自暗暗平复,穆寐的笑已经转为邪笑。

        穆寐忽又一侧头嘴唇几乎贴到晏未红透的耳朵道:“八两哥哥,许久不见,不如我再赠你一件添堵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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