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哈巴狗

　　宋王氏觉得头痛的要死，却没有马上离开，接过付嬷嬷递过来的药碗，眉头皱的死紧，还是闭着眼睛把药灌了进去。

　　她也问过大夫……什么时候能把这药停了？

　　得到了一些模棱两可的答案，付嬷嬷使了银子，才从一位实诚的大夫口中得到了真话……这药……怕是不能停了！

　　听见这话，心中沉了沉，她身子怕是不好了。

　　她若去了，以儿子这几年在政绩上的建树，怕是不会被夺丧，要丁忧三年。

　　现在人才辈出，谁知道三年后，计相的位置是谁在坐？

　　她还不能死，需要等到儿子坐稳了位置，被官家赏识，会被官家夺丧的时候再……

　　“宋三娘，你刚才为什么不跟着媒婆去李家要聘书，反而给那个媒婆台阶下，说什么聘书她忘记带了？”宋大娘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莫不是……你与李家串通好要羞辱我宋家女儿？”

　　“宋大娘，事情发生在昨夜子时左右，我与婆婆、阿爹一起见的李家人，他们今日下午过来行采纳之礼……”宋三娘放下茶杯，手撑着下巴，漠然的回望那边同款愤怒表情的父女，“从时间上算，你觉得，我什么时间有空去与李家串通？

　　再来，你提到羞辱……

　　难道，是我让宋二娘去我房间睡觉的？

　　难道，不是宋二娘脏了我闺房的地界儿？

　　难道，不是宋二娘才辱没了我宋家的门楣，与人无媒苟合，才导致李家如此怠慢我宋家？

　　说到串通……我也很好奇，那男人是怎么躲过我宋家这么多护院，进了内宅，还能做了这么些个事情……

　　不如，等李家调查的时候，我全力配合可好？

　　到时水落石出，究竟看看是谁里通外合，坏了我宋家女儿的名声？”

　　宋三娘每说一句，宋大娘的脸色便白一分……说到最后，她似乎已经无法呼吸，喉咙里发出‘喝喝’的声音。

　　“够了！”宋城毅一拍桌子，上面的茶碗震得转了两圈儿，摔到了地上，清脆的声音，震在人心上，丝丝缕缕的疼。

　　他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这辈子被心爱的女人戴绿帽，心尖尖儿上的两个女儿，一个与皇子私通，一个在婚前与人苟合……

　　大娘与炅王走到一起的事情，还是在官家提点下才知晓的。他揣测官家话里的意思，好像不用管小儿女之间的事儿，但他在各个皇子间必须保持中立，不得倾向任何一方。

　　“你也不能怪我多心，毕竟，你喜欢庶女多过你家那个能干的嫡女啊！”

　　他当时恨不得钻进地缝儿里，也恨大娘让他如此没脸，瑞宁不同于前朝，民风没有那么开放……像宋家这种门第，‘闺誉’一词尤为重要！

　　“三娘，你将手里的中馈交于你阿娘吧！”

　　只有将中馈交到花氏手中，二娘才有可能有一个像样的及笄之礼，也才能有一份儿不错的嫁妆，这样李家也会高看二娘一眼……

　　“不可！”

　　“好啊！”

　　截然不同的答案出自一老一少的口中，宋王氏不认同的皱眉，她比儿子更加了解三娘……

　　若是此刻让她交出掌家之权，届时花氏管不了，要还给三娘的时候，可就难了。

　　“娘，三娘年纪太小，不适合管家！”宋城毅也皱眉，觉得心中烦躁，诸事不顺。

　　“大朗，你可想好了？”宋王氏拍拍发闷的胸口，“届时，花氏管不了，三娘是不会再接手中馈的。你是想让外人管着你这一房的中馈，还是你自己兼顾着管理内宅之事？”

　　她现在虽然不管家了，可这大房的风吹草动还是有所耳闻的。

　　儿子那点儿心思，她也是知道的。

　　花氏扶不起，他就打算让外人管理中馈，按照他的意思办二娘的及笄之礼、备嫁妆，等结束后，再将中馈甩给三娘。

　　什么好事儿都让他一个人想到了，当旁人是傻子吗？

　　而且，三娘已经管家多年，小时便不是个好相与的，现在更是不得了。

　　听宋楠源的意思，三娘的医道已有小成……

　　每日繁重的事务，三娘还能兼顾读书与学医……是何等聪明的孩子？

　　这若是个男儿，论才智，只怕他这个当爹的，也要退出几丈开外。

　　“嗯？”宋城毅心中更是恼怒，“怎么？从你手里拿了中馈，你便不再收回去了吗？”

　　让她掌家，是给她脸面……给脸，不要脸，就不要怪他辣手了。

　　“阿爹，定是为我着想，心疼我这几年掌家累了……”宋三娘淡笑的看着他，见他面色赤红，瞳孔放大，嘴角嗜了几分甜蜜，“将掌家之权交出去后，我打算专心医道，需要跟着师父学个几年……确实不好再次管家的！”

　　“你学那些有什么用，也没见你给谁医治过？”他一手捂着腰，那里时不时的就会疼一阵，过一会儿就好了。

　　他也去找太医看过，对方没说什么，只是开了一大堆药让他喝。

　　让人熬过几次，药碗刚进门儿，他便闻着苦的呛人，挥手让小厮再端出去，拿起几颗糖果压压那几分飘散的苦气。

　　“就是因为平日里太忙了，没时间多学多看，所以才需要几年专注的时间，去学习医道。”宋三娘低垂下眼帘，嫌她碍事的时候，就一脚踢开，觉得还用的着的时候，再招招手，她就得颠颠的跑回来。

　　宋城毅怕是没将她当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养的是一条哈巴狗吧！

　　“你……”宋城毅气的嘴唇直哆嗦，真是一个个的都不让他省心！

　　“阿爹，如果三娘不愿意，我可以帮忙管家啊！”宋大娘老早就垂涎她手里的中馈，奈何她曾隐晦的向阿爹提起过，但都被不软不硬的怼了回来。

　　“放肆！”宋王氏将拐杖狠狠的往地上一跺，“你一个庶女参合什么，还嫌你爹这一房笑话不够多？”

　　现在是三娘管家，外面虽然是有些闲言碎语，但她是嫡出的娘子，根儿正苗儿红，外人也只能是私下里说说。

　　若是家里让大娘来管，不说管的如何，御史台上参儿子一个嫡庶不分，就足够让他连降几级了。

　　“我就是想帮忙而已……”宋大娘喏喏的解释，心中暗恨，若不是这该死的身份，她何至于经历这些个龌龊事儿？

　　“你歇了心里的心思吧！”宋王氏瞪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宋城毅，“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若是想夺了三娘的掌家之权……可以！

　　但日后，府里的中馈之时，便与我们祖孙二人无关，你可听清了？”

　　宋城毅咬牙应下，起身甩袖离开，宋大娘紧随其后，路过宋三娘身边的时候，投去了恶毒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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