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钱父子劝女

纪流年回到家他爹也刚好牵着驴进门，带着喜气洋洋的神色，看着就像是碰到了什么好事。

        他爹看到纪流年也顾不上安顿驴了，走到纪流年的身旁，献宝一样掏出几本书道：“今天我送你去私塾之后才想起来忘给你买书了，我立马就拉着驴去县城了，去的路上我想起了你之前说的让我载客的建议，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试了试，没成想，真的有人愿意花这个钱去坐驴车啊，我来来回回送了四趟人，一人一个铜板，我今天可是赚到了30个铜板呢。”

        说完，他摸了摸纪流年的小脸蛋：“我们家的虎仔真是聪明，这么小就知道给爹找营生了。爹今天高兴，就去店里给你买了好几本书，店员给我推荐了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还有一本叫琼林啥来着？”他爹翻起书一看：“哦，琼林幼学，反正都是些能用到的书。”

        他爹将几本书递给了纪流年，纪流年拿到书一看，很开心，有这些书，想来他的学习进度就能快上不少。

        他娘瞥了一眼他爹：“嘚瑟~”

        父子两呵呵傻笑，之后一家人其乐融融，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纪流年爹娘知道他在大伯家吃过了，便也没有强求他再吃，一家人边吃边说着话，日子过得很是开心。

        纪流年没有把今日在私塾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爹娘，他爹娘也没有问，自家的孩子还年幼，他们也根本就不在乎纪流年能不能学到什么，在他爹娘的想法里，纪流年去私塾无非就是换个地方玩耍罢了，既然如此便也没有什么可以问的。

        这边纪家其乐融融，那边钱夫子晚间给自己倒了一点小酒，他觉得自己每日教导这些无知幼儿甚是劳累，到了晚间自然是要犒劳犒劳自己的。

        就在他难得地享受自己惬意时光的时候，他的女儿双手空空，步履沉重，神态疲惫地走了进来。

        “爹”钱夫子的女儿只有二十出头，可看着面黄肌瘦，脸色苍白，眉宇间皆是疲惫与痛苦，生生老了十几岁。

        见自家的女儿回来，钱夫子非但不欢迎反而有些生气：“你回来做什么？没事往娘家跑做什么？”

        “爹，我想求你一件事情。”他女儿的语气里带着哀求。

        “有什么事不能找你丈夫帮你解决，找我做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不知道么？非要别人说我不会教女儿？”钱夫子语气不善。

        “不一样，这件事情只有爹你能帮我。”低声下气的恳求，可钱夫子无动于衷。

        “我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事情丈夫不能做的，出嫁从夫，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无能为力。”

        “不，爹，我想求你做主让我与那姜冲和离，我跟他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一听到女儿要和离，钱夫子立马怒了：“和什么离？我钱家没有和离的女儿，这件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见父亲拒绝，他女儿立马跪在地上，拉着他的衣袖苦苦哀求：“爹，那姜冲不是人啊，以前他只有喝醉酒了才会打我，可现在，他不喝酒也打我。我这身上没一处是好的。爹，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再跟他过下去了。”说着，他女儿捞起袖子就想让他爹看看，却被他爹一把撸倒在地：“姜冲一个读书人怎么会打你？你不做错事他会打你？依我看，你早日给他生个儿子，他自然就不会打你了。你现在连个孩子都没给他姜家生出来，他打你怎么了？你还有脸提和离？孩子都没生出来，他不休了你，都是对得起你了。”

        听闻此言，他女儿满脸的绝望，虽然她还有爹，却有一种举目无亲之感。她不再说话，这边他爹却还在絮絮叨叨：“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好女儿不该这么晚还在外面，你男人打你怎么了？这年头哪有男人不打媳妇的？你多忍忍，有了孩子他自然就不会打你。”

        他女儿麻木：“他在外面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了，他碰都不碰我，我怎么能生得出孩子？”

        “找女人怎么了？你生不出孩子，他不能找别的女人生，我觉得也好，找别的女人生了孩子抱回来给你养，不也挺好。”

        他女儿不愿再跟她爹说什么，或许她回来找她爹求救就是个错误。

        她了无生趣地站了起来，向她爹鞠了一个躬：“我知道了，爹，我走了。”

        “你知道就行，嫁了人了，就别往娘家跑了，在夫家好好待着，多听你丈夫的话，早点生个孩子，安生一些，别没事给我找事。”钱夫子只觉晦气。

        他女儿一步一顿走出家门，邻居看到了少不得招呼：“秋儿，回来看你爹啊？”

        他女儿不说话，仿佛并没有听见邻居的招呼声，默默消失在人面前。

        “啧，这秋儿的命真不咋样，娘亲早早没了，又摊上这么个爹。啧，这钱童生对自己女儿都这么刻薄没有人情味，他能教好孩子不？”邻居夫妻暗自嘀咕。

        跟钱夫子住得近了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看不起女人，他媳妇还活着的时候，他就对他媳妇不好，他媳妇一生操劳，只因就生了一个女儿，便对她十分不待见。当然，对于女儿他也不喜欢。因为考了个童生，一辈子自视甚高，看不起村里人。

        这些便也算了，可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打还劝女儿别反抗的，这种人他们还真是少见。心下免不了嘀咕这样的人会不会教坏他们的孩子。

        本来他们的孩子也到了开蒙的年纪了，左右这十里八村的就钱夫子一个人开了私塾，他们还想着把孩子送去钱夫子那开开蒙，可如今看来还是算了，要是孩子被他教得冷情冷性，没心没肺的，他们可不愿意。

        钱童生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一向自认为自己比村子里的人都要高人一等，能同意给孩子开蒙已经是屈尊降贵了，若不是他还指着这点开蒙钱继续支持他去考科举，他也犯不着天天对着那些不堪造就愚笨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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