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变形
黄暮雨还是闷在院子里没出来，天照峰的众人总是远远地看一眼就各做各的事去。
卓飞星站到紧闭的院门前，隐约听见院子里有说话声传来，再一细听好像是有人在吵架……
难道有人趁着他们都可以远离的时机来欺负黄师兄？
原本的犹豫退了几分，卓飞星上前敲响了院门。
不多时，院门从里打开，久不见面的黄暮雨露了头。
这颗脑袋头发乱成一个鸡窝，眼下一片青黛，眼皮耷拉着，他微微抬了下头，眼皮半睁不睁地往上撩了一下，这才发现来人是卓飞星，皱了皱眉，他声音有些迟缓，问道：“师妹？你怎么来了？”
卓飞星啊了一声：“我那个我……路过，听见你院子里有人吵架，就过来问问是不是有人潜伏进莲玄宗来找你麻烦了。”
“不是。”黄暮雨拉着门就要关上。
眼看着就剩个门缝，修人设系统急了起来：“你倒是说啊！”
卓飞星动作快过脑子，先一步抵住了门，脑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看着师兄略带疑惑的目光，她干咳了一声道：“师兄，我走不动了，能进去歇会儿吗？”
亏她能想出这么蹩脚的借口，好在黄暮雨没有揭穿她，身子往旁边略让了让，把她让进院子里。
院子里两个木头人还在你来我往地吵架。
一个道：“现原形有什么，我看之前牛头山上那些不都长得怪模怪样的，哪个不都过得好好的！”
另一个道：“我们跟他们能比吗？牛头山上那群全是怪样，我们生活的地方可全是人，现原形那就是异类！”
先前那个又道：“是人又如何，他们想现原形还没得现呢。”它说着说着忽然扭过脑袋看向卓飞星，“你说说，是这么回事不是？”
卓飞星没想到自己站着也能被问题砸到头上，倒是修人设系统兴奋得无以复加，一个劲儿地嘟囔任务完成有望。
只是木头人也没等她回答，问过之后就又转回去投入下一轮吵架，似乎问也只是那么随口一问，别人答不答都不重要。
这两个木头人想必是黄暮雨心里的两个想法，木头人打个不停，他自己的思维也在左右互搏。
系统在识海中叫嚣个不停，卓飞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斟酌着开口：“我还以为师兄你躲起来是因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就因为这个啊。”
她也不能真嘲笑黄暮雨功夫不到家，人形都维持不住，就只能从他不敢出门做切入点，说不定激将法激一激，黄暮雨一下子就想开了呢。
嗯，语气好像还可以，有点嘲讽的意思。
卓飞星仰着头，目光落在虚空，一鼓作气道：“不过就是现个原形而已，这也值得师兄大动干戈，连门都不敢出？再说了，师兄这次也是事出有因嘛，那妖怪拿了东西害你呢。”
说完，她在心里问系统：“完成了没？”
修人设系统试探道：“你再骂两句？”
卓飞星深吸了口气，又道：“别人的看法算什么，日子是自己的，还不是得自己怎么高兴怎么过，师兄啊，你就是太傻。”顿了顿，她又道，“要是真有人敢瞧不起你，我们就揍他，看他还敢不敢。”
黄暮雨眼珠动了动，声音毫无起伏：“你又不是我，你也没过过我的生活，有什么理由说我这样是大动干戈。”
“成功激怒黄暮雨，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卓飞星：“……”就是烂摊子不太好收拾。
“师兄，我也知道子非鱼的道理，只是出身没办法改变，你这样除了亲者痛仇者快，还能怎么样呢？我们痛不痛倒也无所谓，只是这样也太为难自己了。”
以后还要因此走火入魔，何苦呢。
黄暮雨打断她：“你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经历，再说吧。”
卓飞星一缩脖子：“那我先走啦，你们继续吵。”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木头人，脚底抹油迅速溜走。
……
藏书阁里一直无人问津的变化术法落满了灰，卓飞星和姬踏月两个把术法书翻出来，挤在一起看。
姬踏月拜入莲玄宗后，刻苦识字读书，进步飞快，一年的时间已经能够看懂相当一部分书籍了。
此时，他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书上的内容按照卓飞星理解的，就是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只要她学会了，那就是想变什么变什么，上天入地都要方便很多。
“我觉得是个好功法，学会了用处很大。”卓飞星想了想道，“但是能不能治好黄师兄很难说。”
她回忆着之前见到黄暮雨的场景，木头人口中的“异类”，师兄本人口中一带而过的“过去的生活”，显见得他以前遇到过很多次嘲笑之类的东西。
“我觉得黄师兄的心结可能是有人因为他现出原形而嘲笑过他，或许还被嘲笑过很多次，心理阴影有点大。”
姬踏月疑惑道：“可是天照峰上的师父师兄他们都很关心他、担忧他，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嘲笑他吧？”
卓飞星道：“谁说是在天照峰上呢？穆长老的课你也上过，妖修的路子可不是那么好走的。黄师兄在入莲玄宗之前，起码还有一段做黄鼠狼的时候，那段他是怎么生活的？吸纳日月精华、学人言起码也要几百年，刚化作人形的时候灵力控制不佳，说不定现出原形是家常便饭一般，你说这个时候会不会有修为更高深的妖怪因为这个事嘲笑过他？”
姬踏月细细一琢磨，卓飞星的推断完全有可能就是真实的事情经过：“所以他能不能走出来其实不在于外人怎么做，而在于他自己能不能解开心结？”
卓飞星思索道：“也不是跟外人没有关系，如果外人包容他理解他，他走出来的可能性应该就会大一点。”
“可是……”
可是天照峰众人这么关怀他，也不见他走出来。
“小鸟的主意说不定真有用，要是我们学会了这些变化，没事就变成个毛茸茸的小动物从他面前晃悠过去，说不定哪天他就顿悟毛茸茸的原形其实也没什么，就不这么自卑介意了。”
“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这术法说简单也简单，念对了口诀，同时催动灵力即可。
两人猫在藏书阁里，跟和尚念经似的嘟嘟囔囔地背口诀，还互相考较。
可惜看书马冬梅，合书马什么梅……两人折腾了好几天，口诀依然背得七零八落，直叫人一个头两个大。
卓飞星躺倒在地上：“我的妈呀，我以前上学的时候都没这么玩命过。”这一下真是把她那几年的学习时光都代劳了。
姬踏月也叹气，这真是比练剑还要人老命，这口诀一背，真就直接去了半条命似的。
两人在藏书阁里标着膀子学了几个月，终于有了成效。
口诀总算背完，卓飞星尝试着催动灵力念了个口诀，只见空间微微荡漾，卓飞星整个人不见了，地上倒是多了个雪貂。
雪貂绕着姬踏月走了几步，自我感觉十分良好：“怎么样，像不像？”
姬踏月点头：“像。”
卓飞星嘚瑟完，便想要变回去，然而口诀念了几遍，她悲惨地发现，自己变不回去了。
卓飞星：“……”
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姬踏月这时也意识到了不妥，赶紧又捡起术法书翻看。
术法书翻到最后一页，是张白纸，没有他们想要找的东西，于是姬踏月又从头翻了一遍，仍是什么都没有。
他目光在白纸上停留了一会儿，忽然鬼使神差地又翻了一下白纸。
白纸后边仍是白纸，再翻一页，纸的最下端终于出现了一行极小的潦草字迹——
人变其他炼气期即可，再要变回人需要筑基期。
卓飞星：“……”
她现在炼气期六层，看来得顶着雪貂的样子活好久了。
之前黄暮雨还说什么时候她也经历了类似现原形的事情什么时候再找他说，结果她还真就有这么个类似的经历了。
一人一貂从藏书阁里窜出来，没走多远就遇到了白斩霜。
白斩霜看了他们两个半天，奇怪道：“师弟，你什么时候养了个雪貂？”
姬踏月：“这是卓师妹。”
“哦，卓……什么？”白斩霜眼睛瞪得老大，“你说这是小师妹？”
等听完姬踏月讲完两人的经历，白斩霜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哪个促狭鬼前辈写的术法，还真叫你们掉坑里了。”
这要是几十年不能筑基，那岂不是就要一直当雪貂了？
相比于这个，卓飞星显然更担心另一个问题：“我会不会被人捉了吃了？”
“我们莲玄宗不许弟子乱吃野生动物的，师妹大可以放心。”白斩霜看她一眼，“不过，倒是听说貂皮大衣很招人稀罕。”
卓飞星心刚放下一半又提了起来，自己念了个口诀，嘭的一下变成了鸟，扑腾着翅膀落在了姬踏月肩膀上。
这就没人惦记皮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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