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审问
行至半路，酝酿了一下午的雨终于落了下来，初时还不算特别大，不过片刻就下成了大暴雨。
任务耽误不得，卓飞星暗道一声倒霉，只得念个避雨诀将瓢泼一样的雨水隔绝在外，仍旧追踪这些气息的主人。
追到了山脚，两人不约而同降落下来。毕竟大雨天，脑袋顶上电闪雷鸣，飞得高了挨雷劈了就大大不妙，还不如老实些在树林子里钻过去，好歹比高空飞行安全些。
山里树木茂密，初时还能沿着山路走，到得后来，就只能在树林子里穿行。地上又是泥又是落叶，乌七八糟糊了满脚，裙子下摆同样溅的全是泥点子，水汽顺着裙摆往上晕染，湿了大片，好在避雨诀还有效，上半身衣服还是干爽的，才没彻底沦落成落汤鸡。
看一眼手上的罗盘，那讨人厌的幕后黑手还在老远的地方，卓飞星不满地嘟囔，这东西可真会选地方，尽往犄角旮旯里钻，拖累他们跟着吃这苦头。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卓飞星师兄妹两个终于追到了一个山洞，站在洞口，两人同时松了口气——总算是不用再趟泥洼子了。
两人赶忙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法，衣服重又变得光洁如新。
卓飞星缓了口气，就往里走：“我先进去。”
姬踏月一把拽住她：“还是我进去吧。”没得师兄妹两个同行，师兄等现成的，让师妹冒险的道理。
两人师兄妹做了好几年，卓飞星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闻言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小师兄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去打架的。”
她也知道这么一句说服不了他，又笑着说下去：“我就是变个小虫飞进去瞧一眼就出来了，那人再申通广大、狡猾多疑，也不会关注个小虫子不是？反倒是留在外面的师兄你才会更危险。”
若是又有人从外面进来，看见陌生的姬踏月，不动手才是怪事。
卓飞星郑重道：“所以小师兄留在外面才要更加小心才是，最好是把自己藏起来。”
姬踏月没出息地被小师妹说服了，他不会变化的术法，的确是留下更合适些。
姬踏月有些沮丧，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守在外面可以跟师妹形成前后夹击之势，给敌人来个包饺子岂不美哉？
姬踏月转身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起来，甚至还给自己裹了件黑色的衣裳，整个人都融入到了夜色中。
山洞中阴冷潮湿，卓飞星变作个小虫飞进去一段距离后，就见山洞正中建了个祭坛，祭坛正中似乎摆了个什么提供能量的东西，四个角上插着几面她没见过的令旗，然后用阵法把他们连接在一起。
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敢贸然上前，只远远地看了一眼，记住上面的东西，就又往里飞。
又飞了一段路，山洞忽然变得开阔起来，卓飞星沿着石壁飞了一圈，确定这个突然宽敞起来的山洞是人为造出来的……也不对，像是什么东西用爪子挠的。
卓飞星瞬间就想像出一个无数鬼影被驱使着凿墙的画面，不由得身体打了个摆子，好悬没从空中掉下来。
她迅速稳住自己的身体，再次往山洞深处飞去，这次没飞多久就到了尽头。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面墙壁，一扇门，门后丝竹声声，笑语嫣然，听起来好不快活。
只是……狂风暴雨天，深山老林里有人声，怎么想都是非鬼即妖。
她别是进了鬼窟吧？
卓飞星小心翼翼地沿着门缝爬进去，往里这么一看，嚯，这真是别有洞天，不过是一门之隔，另一边是山洞，这一边却富丽堂皇。
石壁上镶嵌着十数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把这一处石室照得恍如白昼。石室正中一个镶金嵌玉的桌案，桌案上摆着各色水果，而桌案后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男人左拥右抱，吃着美人喂的葡萄递的酒，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面前逶迤舞蹈，美人们裹着薄纱，媚眼如丝，真是说不出的旖旎艳丽。
卓飞星真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追踪幕后黑手而来，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颇为艳情的场景。
然而这淫靡的场景并没持续多久，因为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少年裹着秋夜的冷气出现在门口。
石室内的气氛微微一变，美人们似乎是有些害怕，却又碍于没有得到停下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跳，只是丝竹走了音，舞步走了样，什么氛围都败没了。
少年眼神冰凉，说出的话也好似带着冰碴子：“都多久了，他怎么还没死？”
“有人助他，故而才缓了些时日，不过也快了，他熬不了多长时间了。”中年男人举起酒杯邀请少年“阿郎来一起喝一杯？”
话音未落，酒杯突然碎开，杯中酒水洒落，被男人用灵力泼了出去。
中年男人抱怨道：“你还是这急脾气。”
“有人帮他？是谁？”
中年男人没说话。
“你若解决不了，怎么不上报？”少年迈步进来，咄咄逼人道，“还是说，你不想那小子死，故意拖延坏主人的好事？”
中年男人道：“话可不能乱说，我岂敢坏主人的好事。帮他的那个与我同族，难道我还能杀同族不成？”
少年厉声道：“你完全可以上报，由别人来解决！”
中年男人哼了一声：“我上报的，你们去杀，那跟我自己杀有什么区别？”
少年懒得跟他继续在这问题上掰扯，张口正要说话，可巧一个舞姬脚步不稳，身子一侧歪扑到少年怀里。
少年眼睛微眯，手一扬把这美人给甩了出去。
卓飞星正听得聚精会神，冷不丁一个庞然大物带着片阴影朝自己砸过来，吓得她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赶忙躲闪。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美人变成了一条蛇，跑了。
卓飞星：“……”
中年男人嗤了一声：“不解风情。”
“风情？”少年冷眼看他，“我要是你，现在就该停止享乐，想办法先结果了那小子。否则主人怪罪下来，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
中年男人道：“主人又不急着要。”
少年道：“主人是不急着要，但此事已有仙门插手，再等下去难免夜长梦多。”
中年男人斜眼看他：“那你怎么不亲自动手呢？”
少年怒道：“我要是能亲自动手，还用得着你这废物？”
中年男人也不恼，反而问道：“主人要那人的魂魄干什么，没听说过阳年阳月阳日生的还有什么妙用啊。”
卓飞星眼睛一亮，她是不是要听到重点了？
少年道：“主人不喜欢好奇心重的。”
中年男人挤兑道：“怕不是你也不知道吧。”
少年瞥他一眼，没上当。
卓飞星又听了一会儿，发现再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又悄悄地飞出去与姬踏月会合。
把听到的事情讲述一遍，卓飞星道：“中年男人的实力差点，少年甚至比我们还要强上一线，杀了应该比较容易，但我们最次也得留个活口，”顿了顿，她又道，“留两个，那祭坛应该是中年男人弄出来的。”
姬踏月想了想道：“你去对付那个中年男人，我去对付少年。”
两人商议完，又折返回去，走到半路，迎面撞上几个惊慌失措的舞姬，这些舞姬也不知是遭遇了什么，只管落荒而逃，理都没理他们。
卓飞星剑都拔/出来了，结果人家越过他们走了，他们自然也不会丢西瓜捡芝麻地去追几个舞姬。
离石室还有些距离，两人终于听到了动静，噼里啪啦好像是在打斗，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道了声好，最好这两人窝里斗斗个两败俱伤，倒叫他们省事。
约定好动手暗号后，仍由卓飞星潜伏进去。
屋里只剩中年男人和少年，加上几个蛇鼠尸体。
中年男人边打还边嚷嚷：“你不过就是个分/身，真当我怕了你了，居然杀我美人！”
说着，他又扑上去打少年，结果后者像是踩着风一般，中年男人连他的衣服边都没碰着。
卓飞星：“……”这中年男人嘴上叫得响亮，动真格的也不行啊。
卓飞星吐槽两句，见中年男人都要被少年给打死了，悍然出手。
石室中突然多出个姑娘，吓了两人一跳。
少年厉声喝问：“什么人！”
卓飞星笑道：“替天行道的人。”
恰在这时，姬踏月也从门外进来，找上自己的对手。
两人长剑轻挥，满室星光，一轮弯月。
双剑合璧，威力竟更盛从前。
卓飞星心中微讶，这剑法竟然还能这么用，师父怎么都不告诉他们。
这念头一闪而过，眼前最重要的还是抓妖怪。
因为两个妖怪已经内耗了好一阵，这黄鼠狼可以说是本来就被打得挺惨，卓飞星捉他倒是没费多大劲，反倒是少年损耗较少，姬踏月捉他可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了。
两个妖怪被捆住丢在地上。
星河剑抵在中年男人的脖子上，卓飞星问道：“你们主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都是那个少年来给我传命令。”中年男人涕泗横流，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卓飞星不为所动，仍旧逼问，“不说就剁你手指头。”
中年男人一个哆嗦：“我没见过他，只能远远地见个背影，哪能知道是谁。”
他往少年那边挤眼睛：“问他，他知道，他比我厉害，更得主人欢心，他肯定知道。”
“想知道？门都没有，”少年睨着卓飞星二人笑，“有本事你们杀了我啊。”
卓飞星正要说话，姬踏月忽然看过来：“小师妹，我来问吧。”
卓飞星哦了一声，退到一旁，表示自己只围观不说话。
姬踏月却仍看着她：“小师妹，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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