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两个大高个男人外型都很出众，引起步道上不少人侧目。
前面这人步履匆匆，西装革履一副精英派头，却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
后面这人更高壮些，那身价值不菲的休闲装兼具商务和舒适双重特性，从外型到气度都是年轻有为者中的楷模典范一般。
但他们之间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洽谈业务，更像是一个惹另一个生气了，一个竭尽全力追着想要和好如初。
聂踱走出去两三百米才想起来，自己车还停在肖依然公司地库，现在方向反了。
立马转身一把推开肖依然，折返回去。
“聂哥！”肖依然不再只跟着，跑过去也不管周围人什么目光，拽住聂踱胳膊把他拉到怀里死死抱住，下巴蹭到聂踱额头上，“哥，哥，你别跑，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这件事我没想闹到你面前，我知道你不好受，你先别跑，别跑了。”
他们之间就是这样。
肖依然但凡觉得聂踱没脾气的时候，什么浑话都说得出口，什么过分的行为都敢去做。
可只要聂踱身上出现那种决绝的，不愿意回头看他的冷漠，他就会慌神，就会本能想抱住这个男人，从他眼里找出一点温存，从他口中套出几句纵容。
现在聂踱就是马上跨过栏杆跳进河里去，肖依然都不觉得意外。
聂踱身上就是这么冷，好像生无可恋，好像把肖依然当成陌生人。
肖依然知道聂踱深爱着他，今天的事情对聂踱来说有多残忍。
这跟平时换床伴被聂踱看见不一样，今天的事，威胁到了肖依然今后的人生。
爱一个人就是图这人一辈子，肖依然没想让任何人威胁聂踱认定的一辈子。
他可以花天酒地纵情享乐，一时的快活聂踱是不会和他斤斤计较的。
但这次，不一样。
果然，怀里的人僵硬着，在发抖。
他牙齿咬的嘎吱作响，肖依然听的清清楚楚，他也听得见自己心里狂乱的心跳。
聂哥在疼，这次疼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厉害。
肖依然心疼了，他是喜欢欺负聂踱，可……他并不想让聂踱被吓成这样。
“哥，你……记不记得？”肖依然开始挖掘他们共同的记忆，“记不记得，那年我高考，你五月底才从上海回宁夏，你租了民宿，带着我和张小峰一起住，陪我们高考……”
张小峰！
这名字根本就是聂踱不能提起的忌讳！
张小峰是聂踱小姑家的孩子，是他弟弟，可肖依然居然混蛋到也跟张小峰滚在一张床上！
聂踱挣了挣，肖依然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立刻改口，“就是，你陪我高考，你每天给我做好吃的，给我补营养，我们每天都睡一起，你连碰我一下都不敢，你说高考前不应该发生关系，那样会让我混乱，会影响我状态，你还记不记得？”
牙齿继续打着颤，聂踱知道肖依然又在耍手段，他的弱点肖依然太清楚了，只要回忆一些往事中的甜蜜，聂踱就会忍不下心责怪肖依然。
那些往事中有太多聂踱的失察失责，尤其是高考那段时间，聂踱甚至不知道肖依然妈妈已经死了，还在一头热的以为自己放下事业陪肖依然高考是多么了不起的奉献。
其实他为肖依然做的一切，都已经被定义为还债了，肖依然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把他妈的死留到最关键的时候让聂踱知道。
给予他最致命的一击。
“那时候。”肖依然艰难的咽了咽，手在聂踱后脑勺上轻轻抚摸，“你做的茄子辣椒西红柿，有妈妈的味道。你炖的排骨汤，有妈妈的味道。你做的每一道菜，都像是我妈亲手教你的，你每次做给我吃，我都……我都，很想妈妈。”
聂踱闭上眼，就是这种话，聂踱根本没法听。
只要一听，内疚自责就会形成汹涌的海浪将他卷入其中，浮浮沉沉，他会窒息。
“聂哥，你对我最好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好，你不能丢下我，你别跑。”肖依然低头亲亲聂踱脑门，“你别跑，我不让你跑，你跑了，我就没有哥哥，也没有妈妈了。”
聂踱知道自己又输了。
他毁了肖依然那么多，自己被毁，是报应。
被抱着哄了很久，听了无数次妈妈这个词之后，聂踱停止打颤。
可以了，他明白了，只要自己心里的愧疚存在一天，他就逃不出肖依然的手掌心。
被肖依然连拉带拽回写字楼，进到总裁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
肖依然动情的吻住聂踱，脱他的衣服，温柔的说：“聂哥，她们都是玩玩儿的，我只有对你上心，我心里有你，你知道的，对不对？”
就像是一种仪式，肖依然不安的时候需要做些什么证明聂踱还在。
聂踱懒得抗争，毕竟，他也还依恋肖依然胸膛的温度，听着肖依然的心跳，他还会妄想，这颗心脏里可能真的多少会放着自己的一席之地。
只是这次聂踱太冷淡了，肖依然做到最后还是觉得心慌意乱。
他把聂踱抱得紧紧的，他想，他还有什么能让聂踱对他别这么像块木头，他说：“迪嘉那个ip，我不跟你抢了，我退出，我等会儿就联系他们，我就说我资金链出问题了。”
肖依然身上还是木系香水的气味，一如他这个人，魅力十足，初遇很暖，实则难啃难咽，硬吃下去，根本是块没有营养的硬疙瘩，根本无法消化。
“哥你记得吗，咱们第一次见面，你是匆匆从上海回去，没带换洗衣服。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非要让我给你送两套过去。我那时候多穷啊，运动服都磨出毛边了，居然真给你送去，你还真敢穿。”
“你都不知道，我每次看你穿我的衣服有多心动，我就恨不得当场把你扒了，把你顶到墙上，让你在我耳边喘。”
“哥你腰可真细，别动啊，痒吗？”肖依然换去攻击聂踱另一个弱点，故意挠他后腰，“别扭啊，你一扭，我就受不了了。聂哥，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我好喜欢跟你睡啊，我戒不掉你了，之前我说让你给我掌掌眼，咱不掌了，我还是要你，一点儿都不腻歪，你真好。”
一直折腾到傍晚，聂踱不想再被困在休息室里，他伏在肖依然胸口，低声说：“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啊，好啊，聂哥你饿了？想吃什么？要不上我那儿，我给你做，冰箱里菜都买好的。”肖依然马上起床，殷勤的拿来聂踱的衣物，帮他一件件穿上，“我给你做意面吧，再开瓶红酒，还有昨天别人送的和牛，涮个寿喜锅，咱们日式西式一合并，肯定能让你多吃几口。”
聂踱被伺候一通，虽然腿软但好歹是有人扶着能站起来。
肖依然给他整理发型，他想出来自己想吃的东西了，“你给我炒茄子辣椒西红柿吧。”
本来心里就有鬼，肖依然一听这道菜，手顿住了，“哎呀，那个有什么好吃的，太素了，今天我让你这么累，该给你弄点好东西吃。”
“就想吃那个，你给我做，我想吃。”聂踱说。
回到肖依然住的大房子，聂踱累的眼皮都抬不起来，还坚持靠在厨房门框上，看肖依然在里面洗菜切菜炒菜。
“西红柿少了，多切一个。”聂踱指出肖依然做这道菜的问题，“你和妈妈的味道，其实只差这一个西红柿。”
“……”肖依然皱眉停了很久，才到冰箱又拿出个西红柿，洗干净切好。
“妈妈如果知道，你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她一定会很高兴。”聂踱絮絮的说着事不关己的话，“妈妈知道她走了，你就没有家了，她会很希望你能组建起自己的小家，一日三餐，茶米油盐，可能平淡，至少，很暖。”
以前聂踱从来不主动提肖依然的妈妈。
今天这么没完没了的说，肖依然慌死了，他放下刀转过来走向聂踱。
聂踱张开胳膊就那么自然的抱住肖依然腰身，“妈妈知道你受了不少苦，你那么小就承担起一个家，你没能力赚钱，到处去借，等你有能力赚了，家没了。生活就是这么操蛋，拥有的时候你没能力珍惜，你要珍惜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了。”
“聂哥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这样我会怕。”肖依然就像当年十八岁的时候一样，撒着娇拼命把自己大了一圈的身体往聂踱怀里靠，“哥我错了，你别气，求求你别生气，我真的知道错了。”
聂踱觉得自己没有生气。
他疼，因为爱了不该爱的，他悔，当初想不到那些可能会发生的。
那时候他已经二十八了，不是孩子，他比肖依然大十岁，可他还是没保护好肖依然。
他用忙碌给自己撑腰，他用信任裹挟肖依然去照顾他的爷爷，却没问过肖依然自己家还有没有什么难处。
死亡一旦发生，亲人一旦逝去，他们就都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肖依然伤害他是报复，他被伤害是偿还，他们之间，本来就不该有别的感情从中作祟。
所以结论是，肖依然哪有什么错。
放纵自己感情去作祟的是聂踱，他再难受，也怨不得别人。
“肖同学啊。”聂踱好多年没这么叫过了。
肖依然神经绷的太紧了，他脑仁突突狂跳，“哥，求你了，你正常点，你别吓唬我……”
“你能不能……”聂踱叹了叹，鼻子一酸，眼泪蒙住双眼，“你能不能把我的肖同学还给我？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我，我累了，我……我很想他。”
到底还是忍住了眼泪，聂踱咳了咳，准备放开肖依然。
肖依然却没打算放开他，埋首在聂踱颈窝里，气息不稳的喘了喘，痛心疾首一般，“他早死了，聂踱，你早把他弄死了。你现在跟我要他，我上哪给你找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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