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车轰鸣着开出去，在肖依然面前发出激烈刺耳的刹车声，肖依然敞开胳膊闭上双眼，可glc的车头只是温柔的顶了顶他胸口。
聂踱后怕极了，他怎么会干这种事？现在正下雪，如果地面打个滑……
他拉了手刹下车绕过去掰过肖依然肩膀，还好，没撞到，没撞到。
聂踱扒拉一下肖依然头顶的雪，什么都没说，回车上倒车掉头，一路面无表情开回自己住的地方。
接下来几天，肖依然应酬更多了。
国内很多小研发公司都知道肖依然这里部署了发行线，而且还有在圣诞档验证很牛逼的大佬坐镇。
那些小研发有很多游戏在手上，苦于找不到靠谱的发行公司，他们排着队约肖依然出去吃饭喝酒。
聂踱在公司不给肖依然好脸，肖依然就主动躲开，把聂踱一日三餐安排好，自己没天没夜的在外面谈生意。
每晚肖依然还是会给聂踱发，哥，我回来了。
区别只是肖依然是回家之后发的，他不敢到公司来，他怕聂踱看到他会想起聂思踱，继而想起汪情。
肖依然自食苦果，他没什么能解释的，错误已经铸成，他不知道怎么让聂踱好过点，他只能让自己也不好过，用这种方式履行心底那份无论如何都陪伴聂踱的承诺。
从元旦，到快过年，连聂踱都稍微放缓节奏休息了，可肖依然还在外面喝。
这么应酬效率其实不高，肖依然看到的那些游戏，十款里面，九个垃圾。
剩下一个，他还得跟其他还看得过去的项目攒在一起，想着等过完年了，聂踱休息的差不多了，再拿去给他看。
年前杜野为了逃避过年被亲戚逼婚，跑到肖依然这边来玩儿，肖依然停下来。
年三十他给聂踱打电话，问他要不要过来一起过年。
聂踱说张小峰来了，他和弟弟一起过。
kevin喜欢国画，也喜欢过中国年。
他年初一带着满满一车年货从苏州开回上海，先去肖依然家，再去聂踱家。
这两家都没什么过年的气氛，kevin又去找冯柘，吃了个闭门羹之后，打着聂踱的幌子才勉强说服冯柘让他进门。
冯柘家里年味儿很浓，一家上下其乐融融。
被冯柘问聂踱出什么问题了，kevin故作苦恼的问：“为什么肖依然和聂踱明明很相爱却不在一起过年，连我都能看得出他们今天不快乐，他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
冯柘自从聂踱去了肖依然那儿之后沉下心想了很多。
聂踱和肖依然的底色都不明亮，暗沉无光，他们两个强行在一起，如果不能互相治愈，互相照亮，那还是果断的分开比较好。
冯柘自知不是聂踱下定决心，他是没法拆散那一对儿的。
在普吉岛，肖依然醉酒之后用冯柘手机跟聂踱视频通话，冯柘也录音了。
将近两个小时的通话，从肖依然哭哭啼啼，到后来诉说很多可怜的过往，到聂踱心软，决定跟肖依然重归于好。
这录音冯柘听了很多遍之后，慢慢的减少了跟聂踱的联系。
虽然他插不进他们当中，但冯柘想，或许这通录音能让肖依然学聪明点儿。
就肖依然那副皮相，但凡长了张会说话的嘴，都不至于让聂踱跟他这么纠结痛苦。
或许，肖依然是那种一旦收起玩心，就情怯自卑到连哄人都找不对方法的傻|逼。
就当做个好人好事，给自己积点德，冯柘把语音文件压缩完，发去了肖依然邮箱。
邮件附带一句话：【你他妈那张脸皮到底值几个钱？】
肖依然在普吉岛那晚上醉的快，醒的也快。
但醉了之后的嚎哭诉说他是真的记不清楚。
初一晚饭前，他扫了眼邮箱，打开这段语音文件，戴上耳机听了一遍。
他居然有胆子叫聂踱宝贝，叫他老婆……
杜野不太会做饭，看肖依然跟入定一样，实在没办法，就把他们提前买的一些半成品硬菜放锅里随便乱炒一通。
丑了吧唧的饭刚做完，肖依然就像犯神经病一样换衣服往外跑。
跑到门口愣了一下，肖依然又折回来，抓住杜野胳膊拉着他一起跑。
“艹！”杜野鞋都来不及换就被拽了出去，“你干嘛啊？干嘛啊！”
“聂哥爱面子，有其他人在，他不忍心不理我，你和张小峰都在的话，他会理我的，他会听我说话，他会……”
肖依然絮絮叨叨的，杜野捂了下脸，他这个铁子恐怕是真的中毒已深，救不回来了。
聂踱跟张小峰正在吃饭，门铃响了，张小峰特别狗腿的跑去开门。
一见外面站着的人，张小峰脸顿时拉的老长，“你们来干嘛？”
“年初一，要拜年。”肖依然挤开张小峰进到玄关，换上拖鞋一脸凝重到客厅，发现餐桌上坐着的人。
聂踱放下筷子，有些吃惊的看着肖依然。
“聂哥，今天张小峰和杜野都在，我给你跪下了。”肖依然走到聂踱跟前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他张开胳膊抱住聂踱腰身，把头搁到聂踱腿上，“我肖依然这辈子，只跪过我爸，还是被他打的逼着跪的，他死了我懵懵懂懂被我妈按着跪的，还有，就是我妈。除了他们，我只跪你，因为你是我亏欠最多的人，我跪在这儿求你原谅我。”
杜野换上拖鞋进来看到这一幕，嫌弃的叹口气，转个身盯着张小峰侧脸。
张小峰表情变幻莫测，干脆也转个身，跟杜野大眼瞪小眼。
“我没……没有不原谅。”聂踱是答应过肖依然，他们彼此原谅的。
原谅不代表不会心痛，心痛，也并非还在责怪。
他只是本能的趋利避害，哪里疼，他就不去哪里，谁让他疼，他就暂时先躲着那个人罢了。
“我在普吉岛，你电话里原谅我不算。我知道，那时候我喝醉说了很多让你心疼的话，你太温柔了，你舍不得让我哭下去，才说了原谅。我知道你没有原谅。”
“倒也……”聂踱往杜野和张小峰那边看一眼，尴尬的拍拍肖依然脑袋，“你先起来。”
肖依然固执的摇头，“你是我哥，是我爱人，是我的宝贝，你是我老婆，我跪你，不丢人，这辈子，你只要难受了，我就下跪，你难受一次我跪一次，你难受多久我跪多久，我就算跪着爱你，也是爱你，我就算这么跪着爱你一辈子，我也没有半点委屈，只要你心里好过点儿，我可以上大街上去跪，我可以去陆家嘴跪，我可以去徐家汇跪，我可以去迪士尼大门口跪，哪儿人多，我就去哪儿跪，只要你能好受点儿。”
张小峰大概也听明白了，是肖依然这个混蛋玩意儿作孽太多，他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过心里那道坎。
叹口气，张小峰转身走到餐桌边，也噗通一声跪在了聂踱眼前。
“我草。”杜野都震惊了，“干什么啊你们到底是？把我一个人晾这儿看你们发神经？”
张小峰跪了几秒就利落的站起来，去拿了羽绒服，搂住杜野肩膀，“走。”
“走哪走？”杜野又被张小峰给带走了。
“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不那么疼，我知道你特别疼，我看得出来，我感觉得到。”肖依然脸埋在聂踱腿上，眼泪很快就把聂踱的睡裤给染湿了，“其实我知道，只要我跟你撒娇耍赖，只要我抱着你亲着你多叫你几声老婆，你肯定不舍得不理我，可……可我真的不能再对你用任何手段了。我太了解你了，了解到我明知道我能把你抱在怀里，我都不敢伸手去抱。”
聂踱也不是没想过，如果肖依然再对他耍那些往他心里钻的小手段，他肯定无力抵御，束手就擒。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肖依然用手段，还是希望他像现在一样，这么坦诚，却这么让他们之间的问题变得无所遁形。
“我现在出去，找人最多的地方跪，跪到你愿意跟我回家，跪到你肯正眼看我，肯在你心痛的时候打我骂我，对着我发|泄。我去跪，我带着手机，你随时可以跟我联系。”
肖依然把脸上的泪抹在聂踱裤子上，吸了吸鼻子噌的站起来，转头就走。
聂踱咬咬牙，起身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肖依然！”
“我，我记得你那句话，跟我在一起，你活不长。”肖依然不回头，把头垂的很低很低，一说话就溢出哭腔，“哥，我们都是命不好的人，我也想放开你让你长命百岁，我做不到。我只能去跪着了，说句难听的，你跟我在一起就算活不长我也不会放了你，反正我打定主意，你要是短命，我的命肯定比你短的多，你会永远比我大十岁。”
聂踱心里绞痛，肖依然这是在说什么。
我永远比你大十岁，你是打算我死的那天，你也跟我去死吗？
“我不会放了你，死也不会，你再疼，你可以用任何方式来让我比你更疼，你出去找人吧，找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都好，只要你觉得痛快，这不算你背叛我，这是我允许的，我可以帮你找跟我长得像的，干净的，乖的，这些我都可以做到。但我不会放了你。”
“肖依然……”聂踱越听越心惊胆战，肖依然这是要疯了。
“我不会放了你，你是我老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们就生生死死都纠缠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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