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肖依然刚因为对方接听昂扬起的情绪被一盆水泼的透心凉，“你让聂踱接电话。”
“你是……啊，想起来了，肖依然啊。”冯柘吃惊的，“聂踱怎么没给你备注一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推销电话，差点儿就直接给你挂了。”
“……”肖依然咬了咬牙，“你让聂踱接电话！”
“稍等一下。”冯柘知道聂踱一个人住，洗澡没锁门的习惯，到浴室拧开门问：“聂踱啊，你睡前想吃点儿什么？给你炖个补汤怎么样？”
“我他妈没这么虚，再说你炖的汤给猪猪都嫌弃。点个外卖吧，清淡的，吃完了你自觉点儿别折腾我，我得抓紧睡一觉回回血。”聂踱根本不知道冯柘这边通着肖依然的电话，隔着浴帘，他也看不见冯柘手上举着他的手机。
把浴室门关了，冯柘笑呵呵对肖依然说：“不好意思啊，他浑身都湿透了，不太方便接，你有什么需要我转达……”
话没说完肖依然就把电话给挂了。
冯柘挑个眉，从容的删掉这条来电记录。
聂踱在有些方面其实特别直男，比如他手机指纹解锁之外肯定会配个生日数字密码来备忘。
冯柘轻而易举打开了聂踱的微信，等肖依然发过来句：【聂踱，你什么意思？】
这条文字当然也被冯柘一起删掉了。
聂踱一旦进入工作狂状态是很容易跟外界断了联系的。
他整个四月吃饭睡觉都在公司潦草解决，自己办公室后面有休息室，里面衣柜挂着几套衣服，穿一两天秘书就去送洗，拿回来他继续换着穿，勉强才能维持住他老板的精英帅气形象。
冯柘刚认识聂踱那阵子，也因为聂踱经常不接电话不回消息而认为这个人太傲慢自负。
后来了解了之后他才明白，聂踱只是对工作非常轴，而且一旦陷进去，就会开启无比专注的单线程埋头苦干模式。
所以冯柘帮聂踱物色了个女秘书，聂踱忙起来，手机就会放在秘书那里，她根据来电者的身份判断是否需要接听。
女秘书既然是冯柘的人，有个姓肖的来电，他不想让聂踱知道，未接列表中当然不会频繁出现那些记录。
外卖送来的清汤素面，冯柘笑眯眯看聂踱狼吞虎咽吃完，一抹嘴就要进卧室。
“睡饱了才能去公司，我会让小何盯着你，你敢提前去，我就到你公司去抓你。”冯柘站起来帮忙收碗筷。
“放着，明天早上阿姨会收拾。”聂踱打个大大的哈欠，“你他妈给我安排个小何，就是为了让她监督我吃饭睡觉的吧？”
“谁让你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冯柘还是把碗筷收拾进厨房水槽里才离开聂踱家。
聂踱躺着翻来覆去，明明困的头疼，脑子却很活跃。
他突然想起来肖依然，爬起来到客厅沙发上找到手机，再回屋里躺下。
硬挺到下晚自习的时间，他给肖依然拨了过去。
第一通电话，肖依然没接。
聂踱哈欠连天流着眼泪连续拨了四五遍，肖依然那边总算接了。
“肖同学……”聂踱声音疲倦喑哑，“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呢？”
肖依然一脑门子气，他晚自习到一半溜出去给聂踱打电话冯柘接了，而且冯柘跟聂踱还有那么一段暧昧至极的对话。
怎么一转头又变成自己不接聂踱电话了？
“那你呢？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消息的次数你算过吗？”肖依然没直接去自行车棚，转身往后操场溜达过去。
“诶！”杜野跟在肖依然后面。
聂踱迷迷糊糊看了下他俩的微信聊天记录，确实有很多消息没回。
再看来电记录，一个月来肖依然有过五通来电，好像也不算很多。
“哎呀。”聂踱理亏的放软嗓子，“我真的忙晕头了，手机放在秘书那儿，明天我跟她说一声，以后你的电话，她必须优先帮我接……”
“你是忙的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肖依然气愤的打断他，“你吃饭的时候，蹲坑的时候，撒尿的时候，刷牙的时候，都没可能接一下吗？”
“错了，我错了。”聂踱还从来没有被这么要求过，他陪着笑，“行，以后手机不放秘书那儿，我随身带，随时接，好吧？”
肖依然也不想表现的像个被冷落的小媳妇，他压压自己的火气，“我问你，你是不是已经以身相许那个谁了？”
聂踱愣了半天，“没有啊，这不跟你说好的吗？我说话算话。”
肖依然有点儿不信，“你家现在还有别人在吗？”
“冯柘来过，已经走了。”
“他来干什么？”
“我秘书怕我猝死，让冯柘以投资人身份来劝我回家休息一晚。”
猝死……肖依然声音总算软下来，“你真这么忙啊？”
“那房子和法拉利还得还贷款，公司几十号人都指着从我手上领工资回去养家糊口的……”聂踱感觉这种宽泛的说辞不够有诚意，耐心的解释，“我开的是一家游戏研发公司，线上有游戏在跑，你如果玩儿网络游戏就能明白，服务器总崩，我得抓紧时间带技术去修，不然品牌口碑很快就要搞砸掉的。”
肖依然高一高二的时候还经常打游戏，高三备考，他把游戏给戒了。
不过得知了聂踱的公司业务，肖依然结合以前玩游戏遇到过的崩服情况一起考虑，对聂踱多了很多的理解。
“怎么当老板还得亲力亲为修服务器bug呢？”他语气越来越温和。
“唉。”聂踱微微一叹，“我这个老板，还没大到能脱手业务的程度，我其实还在创业阶段，躺平收钱的日子离我非常遥远。”
“哦……聂哥，那你最近是不是没好好睡觉，也没好好吃饭？”
“实在太累了就在公司休息室凑合睡几个小时，吃饭时间基本都是边吃边开会，就连上厕所，都是叫几个人一起，边上边聊没带停的。”
肖依然咬了咬下唇，“聂哥，我不知道你……对不起，我不懂事儿了。”
“哈哈。”聂踱笑着打哈欠，闭上眼睛舒服的在被子里拱了拱，“那你呢？最近怎么样啊？”
聂踱声音掩不住的疲惫，肖依然越听越心疼。
他轻声回答：“我还是老样子，爷爷这几天能让我扶着下床走几步了，姑姑染了个头，烫了大波浪，可时髦了，大伯……还那样儿。”
“那你……累不累啊？”
“不累，爷爷说十八岁是天天上工地扛砖头晚上还有力气去包夜打游戏的年龄，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我真感觉不到累。就是有时候，我会很想你。”
杜野一路跟着肖依然，听见这话，赶紧往周围看看，好在没有老师和同学闲的没事干大晚上往后操场跑。
他搓着胳膊上膈应出来的鸡皮疙瘩，继续安静的给肖依然这通电话护法。
“我也很想你。”聂踱哈欠越来越密集，“哈……啊，肖依然啊……”
“聂哥啊……”肖依然委屈巴巴的。
“我也是，情商可能比较有问题的那类人……你……别生气啊……”
“本来很生气，可你都这么累了，我就不想跟你再理论了。你是不是想睡觉了？快睡吧。”
“我想听着你声音入睡，你给我唱首歌吧。”
最近肖依然想起聂踱，脑子里确实盘旋着一首歌。
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不过肖依然有点五音不全，唱歌只能说声音还算好听，调子一点儿跟原唱没挨着边。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着你，给的照片，熟悉的那一条街，只是没了你的画面，我们回不到……”
聂踱在这一句打断了他，“太伤感了，肖依然。不要胡思乱想，你聂哥真的只是在忙，记得我的话，我们来日方长。”
肖依然踢开了灯下红色跑道上一颗小石子。
“你会来到我的城市，我们拿着对方的照片，我的路，那些街，我和你会一起走过。画面里，日子里，我们……”
聂踱嗓子都哑的快没声了，肖依然轻道：“我知道了，聂哥，我们来日方长，我记住了。”
“你好乖啊，肖同学。”聂踱低低笑了笑。
肖依然听电话的耳根在发烫，“睡吧，聂哥。”
“好，晚安，肖同学。”
“晚安，哥。”
挂了电话之后，肖依然叹口气。
杜野左顾右盼一番，掏出包万宝路，“哥们儿，这玩意消愁神器，来不来？”
“不来。”肖依然推开烟盒，“杜野，我感觉我不太正常了。”
杜野惆怅的叼根烟，望着天上的星星，“是啊，你可太不正常了，但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肖依然也看着天，听见咔哒一声打火机响，他蹙眉，“你还没……”
“前天生日蛋糕狗吃了？老子他妈的，成年了！”杜野狠狠咗了口烟。
学校保安晚上例行巡逻，看见后操场有火星在冒，隔老远把手电照过去：“谁啊！是老师还是学生？！”
杜野一把拽住肖依然就跑。
肖依然跟杜野从学校围墙边的小树林一路兜了个大圈子跑回自行车棚。
没被保安追上足够他俩乐一会儿的，一辆自行车，一辆小电瓶，推出校门，并肩骑着回家。
“肖依然，你生日快到了啊，你情哥哥回来给你过生日吗？”杜野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往肖依然心窝子里扎刀子。
肖依然十分苦闷，“他看过我身份证，不知道记住没记住我生日。到时候看吧，他能想起来，说不定……”
可他能想起来吗？又能说不定什么呢？肖依然说不下去了。
“没事儿啊，他忘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给你过呗，小烧烤，小啤酒，大礼物，大蛋糕。”杜野拍了拍肖依然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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