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八号这天聂踱住进医院，进行一系列检查，身体情况符合做手术的条件。
冯柘在医疗系统里有人，给聂踱安排了九号早晨一位主任医生的第一台。
手术顺利结束，聂踱被推回病房前醒了一会儿，疼倒是还好，就是感觉气短，身体没什么力气。
术后观察的半个小时结束后，他被推回病房，吕成洋已经从学校赶过来，陪在床边儿照顾着了。
冯柘坐了一会儿，看吕成洋手脚麻利趁聂踱睡着已经在病房做消毒和熏香，衣物毛巾，生活用品都被这小孩儿摆放的整整齐齐。
“聂踱不希望我在医院陪护，这儿交给你了。”他起身走到吕成洋身边，勾了勾男孩儿的下巴，“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知道的。”吕成洋乖顺一笑，“好好照顾聂总，不让聂总受累，还有就是……不占聂总的精力，让他好好养病。”
“嗯。”冯柘满意的点点头，歪头凑过去在吕成洋柔软的嘴唇上亲了亲，“也别多嘴，我不希望他知道你跟我睡过。”
“他不会知道的。”吕成洋一踮脚，主动去亲了下冯柘的下巴，“冯总放心吧。”
他们的对话声音很轻，麻药劲儿没有彻底退掉的聂踱根本听不见。
冯柘拍拍吕成洋屁股，离开病房从走廊往外走，有个风风火火的学生迎面跑过来，冯柘一把抓住他胳膊，“肖依然。”
五月的上海气温还没热起来，肖依然穿着一身白色篮球服，跑的满头都是汗，他甩开冯柘的手又要跑。
冯柘几步跟过去又一次拽住他，“你来晚了，聂踱有人陪了。”
肖依然跟学校请了一天假，赶早班机飞到陌生的大城市，打车按聂踱跟他闲聊时提了一嘴的医院名字找过来。
他路上做了各种猜测，已经有了跟冯柘碰面的心理准备。
被抓住一次，他已经火大的想打人，再被冯柘拽了一把，头皮直接炸了，转过来反手就是一拳。
冯柘小时候练过拳，眼疾手快挡掉这一拳，跟着拧住肖依然胳膊往他身后一拧。
肖依然两只手被依次反剪，他用力挣了挣，引起护士台的注意。
“没事，你们接着忙。”冯柘笑呵呵朝护士台招呼一声。
然后用拧着人的动作把肖依然摁去了聂踱病房前。
通过门上的小窗，肖依然看到里面有个面容清秀穿了身白色休闲服的男生正绕着病床转来转去的忙活。
冯柘脑袋从后方凑到肖依然耳边，“聂踱刚手术完，你最好别横冲直撞进去吵他，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叫吕成洋出来，我们下楼，到咖啡厅去，坐着聊一会儿。”
肖依然在刚过去的一个周末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他紧咬牙关，只觉得自己在冯柘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他上网查了冯柘。
国内几个一线城市遍布冯家的产业，上海是冯家的主战场，在这个城市，冯柘就算不能一手遮天，也绝对可以呼风唤雨。
他也查了聂踱的公司，跟冯柘相比，聂踱的公司就像一只小蚂蚁，冯柘两根手指轻松一捏，聂踱和他的公司就会被绞杀的片甲不留。
肖依然明白了聂踱公司对冯柘资本的依赖，更明白了像冯柘这样的人，想得到某个人的话，那人怕是插翅难飞。
本来他以为聂踱是被冯柘的金钱裹挟控制，想着无论如何要来看看聂踱的手术是否顺利，如果顺利，他想跟聂踱聊聊冯柘的事。
只要聂踱否认冯柘微信里说的那些事，肖依然一定会选择信任聂踱。
他可以理解聂踱为什么总跟冯柘纠缠在一起，男人嘛，创业赚钱，哪有样样都顺心顺意的，逢场作戏能够交换一些利益，肖依然可以接受的。
可这些逢场作戏里为什么还有一个叫吕成洋的人呢？
“我不会让你打扰聂踱，要么去聊聊，要么，我现在就押你去机场，送你回你该在的地方。”冯柘手上更加用力，语气更阴冷。
肖依然没有拒绝的机会，冯柘比他高大，冯柘还是个练家子。
吕成洋被冯柘叫出来，他一手按着肖依然肩膀，把他带到楼下的咖啡店。
坐在店内比较昏暗的一个角落，冯柘让吕成洋去点了些东西。
三个人围坐在一张小桌子上，吕成洋迷茫的看着肖依然，肖依然一脸屈辱低头绞着双手。
服务生把咖啡和意面送来之后，吕成洋微笑着把面推到肖依然面前，“你吃一点东西吗？”
“吃吧，吃饱再聊。”冯柘点上根烟。
服务生过来提醒不能抽烟时，冯柘抬眸冲服务生笑笑，然后吐出个字，“滚！”
冯柘生气了，他觉得他把话跟肖依然说的很清楚了，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还敢不打招呼突然跑过来。
对于不听话的孩子，冯柘一向没什么耐心。
看在聂踱面子上，他不打算马上教训肖依然，火气只好发在无辜的服务生身上。
服务生被吓跑后，吕成洋跟到吧台去稍微解释了两句，告诉他们如果有人查，店里的罚款和个人的罚款，都由他来承担。
“算了算了。”店长摆摆手，“这个时间还好，店里没什么客人。”
吕成洋抱歉的笑笑，往吧台放了两百的小费。
等吕成洋回桌坐下，冯柘眯眼盯着肖依然问：“你不吃是吧？”
肖依然艰难的咽了咽，哑着嗓子：“你想让我知道什么？说吧。”
“行。”冯柘往没喝过一口的那杯美式里弹了弹烟灰，“去年十二月到今年二月，聂踱大多数时候都跟吕成洋一起睡。”
吕成洋面露尴尬之色，端起自己的拿铁喝了一口，谨慎的瞄着肖依然。
肖依然慢慢转头，仔细把吕成洋打量一遍。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眼角眉梢跟自己有那么一点儿相似。
吕成洋软下眉目稍稍一笑，“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肖依然不答反问。
“分手？”吕成洋怔了怔，“我和聂总没有正式交往，不存在分手，他告诉我以后不用见面了，是在二月十八号的早上。”
吕成洋是南方人，气质柔和，没有半点攻击性，说话温和有礼貌，语气一点儿都不冲，只是淡淡的回答着肖依然的问题。
“什么……理由？”肖依然吐字非常困难，喉咙里堵着太多苦涩。
吕成洋想了想，“大概是腻了吧，这种事，我也不太好追根问底，聂总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他之前……”肖依然卡住了，他怕再问下去，自己会先受不了。
冯柘嘲讽的一声冷笑，吕成洋眼神征求他的同意时，冯柘扬了扬下巴，示意他随便说。
“聂总以前的事我不太了解，只大概知道他喜欢去的gaybar，以及他在那里找过一些我同校的学生。”吕成洋平静的说了下去，“聂总可能是比较喜欢找大学生吧，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你们……你们算什么？”肖依然问。
“说的好听一点，我们算情人，说的难听点，床伴？或者炮|友？再难听一点，我只是被聂总包养了一阵子，前后一共收过聂总价值三十万左右的礼物，或现金。我家的条件不是太好，虽然我能自己打工赚学费，可家里有个瘫痪的父亲，需要治疗，需要手术。我感谢聂总，他给我的钱，给了我父亲重新站起来的希望。”
“为什么不正常交往？”肖依然实在是搞不明白了。
冯柘又笑了，一根烟抽完，点起第二根。
吕成洋没忍住跟着轻轻一笑，“看样子，你应该比我小一些，你是同吗？还是说，你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取向？”
肖依然早已被冯柘羞辱的如同扒光了在街上裸奔，他不介意自己看上去更傻一点儿，说：“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我只想知道，聂踱对我是……”
吕成洋收起笑容，吃惊的瞪大眼睛。
他对眼前这个大男孩儿没有任何敌意，甚至，他有些同情这个可能还没搞明白自己取向，也不懂同的世界里换伴儿就像换衣服一样平常的现实。
“很抱歉，我还是想问问你的名字。”吕成洋朝肖依然伸出右手，“我叫吕成洋，双口吕，成就，海洋。”
“肖依然。”他草草跟吕成洋一握，继续盯着他等待答案。
“肖依然，你好。”吕成洋整理了一下措辞，尽量不把话说的太过于残忍又能满足冯柘的要求，“我和聂总不交往，是因为我们相识的前提是，我有困难，他愿意伸出援手。其实像聂总那样的男人，如果他愿意跟我谈感情，我一定不会拒绝，我会很开心，会很珍惜，可惜，我知道他没有那个意思，我也只好收起那种心思了。”
冯柘在心里给吕成洋鼓掌。
这孩子果然聪明，知道肖依然是来干什么的，也知道自己说什么话能打消肖依然对聂踱的憧憬。
他还记得聂踱是怎么跟他介绍肖依然的，帮工。既然是帮工，肯定有工钱。既然有钱，就符合吕成洋那句‘我有困难，他愿意伸出援手’。
肖依然脸色变得很不好，血色退的干干净净，脸上一片惨白虚弱。
吕成洋看了看冯柘，咬咬嘴唇，说了句不合身份的话：“肖依然，虽然现在是这样，可毕竟我们还年轻，我相信今后我们都有能力去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今天的经历对于以后的我们来说，总能一笑置之的。”
说着，吕成洋的手盖到了肖依然手背上。
肖依然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仓惶甩开，噌一下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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