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未过门的妻子
公子若不是为了救她，大可以不必将清幽谷的名号抬出来。
也不会那日在擂台上同别人比武。
那日的招摇只会带来日后的后患。
可就算她这么说，墨循依旧是那副冷冰冰，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他一边收着琴，一边淡淡的说道，"这世间的一切冥冥中都有定数，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他们又能当真躲得了多久呢？
看着墨循那副平静的模样，芍药心中只觉得有些难受。
她不解，为何公子要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公子，你可是喜欢那林之之？"
墨循看了眼她，反问了起来，"为何我就一定要喜欢她？"
他知晓芍药对他的衷心，可是他不喜的就是她老是将男女之情放在嘴边。
好像这世间除了男女之情便不会再有其他一般。
他见她没有回答，又淡淡的说道。"我只是厌倦了这谷中的日子。"
过了二十几年日复一日的日子，他好像已经开始有些厌倦了。
厌倦？
芍药看着他竟失落起来，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也不再理会她，直接走了开来。
见状，芍药还想跟上前去，却被梅香给拦了下来。
"芍药姐姐，你若是再追上去，公子会生气的。"
公子不喜别人死缠烂打，无论是何人。
若是她一直如此追根究底，只会惹得公子厌烦的。
这一点，芍药也清楚。
她站在那里，神色越发的落魄起来，她看着梅香神色黯淡，"我好不容易等到那个人死了，可为何又来了个林之之？"
她不甘，她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可他的心中却一直装着旁的人。
明明这些人对他来说都是阻碍，可却被他放在心中惦念着。
梅香叹了口气。
她知道芍药一心喜欢公子，可她顶多就算谷中众多爱慕公子的美娇娥当中的一个罢了。
公子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别人，其他人是容不进去的。
那位林姑娘可能同那个人有些相像。公子可能也因此才会三番四次的出手搭救吧。
他心中看的最重的依旧是那个人。
就算她不在世上，公子他也不会轻易的忘却。
梅香看着她说了起来，"芍药姐姐，公子做事一向都有分寸，断然不会为了所谓的男女之情而做出些什么失了分寸之事，他如今如此也未必就真的只是为了所谓的男女之情。"
不然，公子也不会纵使心中一直装着那个人可也只是装着罢了，从未想过或者做过进一步的逾越之举。
昨日陛下和娘娘之间又争执了起来，这两人好像总是免不了纷争。
昔日里在宫中的时候也都会时常争执起来，昔日里昱王爷便说过，两人都是那般有自己谋划之人，凑在一起难免会产生摩擦。
如今看来，也确实是这般。
而且他们也不能一直住在林家，就算是故人之子。如此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林家，府中难免都是非议。
可陛下和娘娘之间看起来一点进展都没有不说，他反而还觉得娘娘对陛下甚至还有些反感。
其实他也不大明白，分明陛下生的俊美，又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这天下哪一个女子不会心动啊，为何娘娘就偏偏不吃这一套呢。
最近他已经听到不少林府的下人在议论纷纷了。
可他也不好直接说明，便婉转的说了起来，"陛下，我们毕竟是男子，这一直住在林府终归是不大好的。"
他说的如此明白，他也应当清楚了吧。
"我不介意。"可回应左高的却是沈宣异常平静的语气。
可这，这好像并不是陛下介不介意之事。
思忖片刻，左高开了口，"毕竟人言可畏，这府中的大小姐二小姐都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沈宣一边饮着茶一边淡淡的看了眼左高，然后随手放下手中的茶杯。
单手托腮，思忖起来。
可他心中所想的绝不是所谓的名节之事。
他来林府已经好几日，可二人之间却全然无了进展，还有那个墨循从中插了一脚。
他不能再如此等下去了。
只是可惜身边连个参谋之人都没有，这左高有时候比起那莫子高还更为让人头疼。
想了半晌，沈宣淡淡的应了声，"好。"
左高有些欣喜，难不成陛下决定搬出林府？
可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会尽快将江儿带回宫中的。"
此时林府亭中，林之之再次叹了口气。
她百无聊奈的用手指在石桌上画着圈，连平日里爱吃的糕点今日竟然也全无了胃口。
"小姐，你怎么了？"
林云看着林之之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还是问了出口。
只见得她又叹了口气。
她现在心中所惦念的是昨日对白宣所说的话。现在想来她对他说的话确实过分了些。
想到这里，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云儿，你说你小姐我这性子是不是有些奇怪？"
林云看着赶紧摇了摇头，"我觉得小姐性子挺好的啊。"
反正在她眼里，她们小姐哪里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太过像个男子了些。
哎。
问林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呢。
她昨天干嘛就非得要和那白宣置气呢，明明当初也是因她的原因才惹了这个风流债的，如今别人留在家中不走，也是情有可原。
况且他毕竟那么大的年纪，家中有几房宠室都是正常之事。
当初明明是她自己说的就此作罢，可一想到他别有目的，心中就有些不舒服。
总有种她被他负了的感觉。
白宣一看就是家中从小衣食无忧之人，定然受不了她这种气。
指不定很快就放弃了，重新回他的番国。
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她一还未出阁的清白之人，不仅清白没了，就连毁了她清白之人都没有了。
哎。
她这接二连三的叹气，仿若遇到什么难事一般的哀怨神色。
就连林云都看不明白了。
自从上次从清幽谷回来之后小姐老是这般模样，该不会是在清幽谷中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是那墨循公子，小姐不会真的看上他了，又苦于不知道如何嫁给他而烦恼。
她有些支支吾吾的问了起来，"小姐，你早前却清幽谷可是和那墨循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对了，墨循。"都因那白宣，她居然忘了墨循这事。
不知道清幽谷如何了？
她一想到这里，心中更是烦躁，整个人趴在石桌上又叹气起来。
看着林之之一惊一乍的模样，林云都快哭了。
都说红颜祸水，这男子生的太好看了也是一种祸水啊。
那墨循公子不就是生的好看些，竟将他们那无忧无虑的小姐折腾成这般模样。
明明府中住的白公子就很不错，可是小姐天天和人家争执不说，每天想着法的将他赶出府中。
说小姐贪念美色，家中有个现成的不贪念。
偏偏贪念那个求而不得之人。
她正欲哭之际，那相貌堂堂的白公子就走了过来。
一袭的黑衣，衬得那雕刻般的俊脸显得更加的轮廓分明。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这个男子是真心生的好看。
"白公子。"林云见他走了过来，便退了开来。
她知道这白公子对二小姐有些情愫，她也不便打扰二人。
那一声白公子倒是全然没有影响正在沉思的林之之。
沈宣走了过来，在林之之的旁边落了座。
她抬头时，只见他已坐在跟前。
还是那张生的好看却又有几分冰冷的脸庞。
他一边温柔的放下手中的糕点，一边看着她。
全然没有生气，反而伸出手来轻轻的替她理了理刚刚被她自己弄乱的头发。
"听说你喜欢这桂花糕。我特意让左高去给你买了些过来。"他一边拆开糕点的包装，一边轻轻的说道。
"你不生气吗？"
明明昨日她就对他说了那般过分的话。
他看着她，嘴角带着浅笑，"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说的认真，看着不像有半分虚假。
他为何要对她如此之好？
她红着眼，将他递来的糕点给咽了下去。
可再好的糕点。如今咀嚼在口中早已食之无味。
她眨着眼，泪眼汪汪的看着他，"那天夜里，我当真对你做了什么吗？"
她全然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洒脱，那天的事情她其实一直都记挂在心上，如今她再一次提了出口。
看着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沈宣心中确实不忍。
他看着她宽慰的说了起来，"那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真？"
"当真。"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可你我……"想到那副画面现在想起还是有些难堪。
"你喝的烂醉如泥，你觉得你我能做些什么？"他说的自然，只是眉宇间竟多了几分哀愁之色。
"可是……"再怎么想也不大对劲啊。
见着她的疑惑，他又认真的说了起来，"那天我本来就是想吃个饭然后好好休息休息，哪曾想又被你那寨中姐妹准备将我绑去你的房中。"
见着她听的认真，他又继续说道，"进了房中就罢了，我本也就是想那么过一夜，哪曾想你吵着不舒服，我本说看看，就被你直接拉到了床上。那几日我本就接连赶路有些乏了，就跟着睡着了。"
这样一来倒是合情合理，只不过。
"那你为什么要逗弄我？"
她直勾勾的盯着他。明明就是他吵着让她负责的。
他轻笑起来，"让你回忆一下那天晚上你是如何调戏我的。"
原来是这样。
"那你为何要住进我林家来，还扯了那么大一个谎？"
"因为我喜欢你呀，再加之这忘州我也是初来乍到，也就认识你一个人，也只能找你了。"他那份楚楚可怜的神情竟让人不由得觉得有些可怜。
姑且就算他是个多情公子吧，如此一来。她的清白还在的。
听到他这般话，林之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面上多了几分笑意。
他看着她的笑颜，却越发的苍凉起来。
她全然无了刚刚那份哀愁，看着他浅笑盈盈，"白公子，你在忘州也陌生，日后你就好好住在府中，住到你想回家为止。"
难得，她竟第一次说要留他住下来，可此时他已经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之之，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他看着她，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的笑容都仿佛有着勾人心魄的魅力。
见此，她脸上不由泛出一丝红晕。但她还是强作镇定，"白公子，你我这相遇你难道不觉得无稽的成分更多了些吗？其实喜欢不喜欢，这是需要时间的。你说若就像我这样见了几次面就喜欢上你的，那肯定要么就是贪图你的美色，要么就是喜欢点别的什么。"
她自认为这番话还是说的很直白的。
至少，她所认为的喜欢不是如此这样匆匆就定下的。
说她讨厌他。她其实一直也不讨厌他。
只是讨厌的是那晚上的事来的来突兀了些，如今没有了这事实，她至少和他相处也不会再那么的拘束。
她不讨厌白宣，甚至觉得白宣身上有着她特别熟悉的感觉，总觉得他们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
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模样，沈宣勉强的笑了笑。
其实那天晚上他若是把持不住，真的做了些什么还不就是做了。
他会说出来，只是不想因为这事让她心中觉得憋屈。
难得见着她笑的那么舒心，他心里还是开心的。
"小姐，谢公子来了。"
林云刚准备出门，便看见谢云莫来找二小姐，她赶忙进来通报了一声。
沈宣皱着眉头看着林云，这谢云莫好像是那天那个谢知府的儿子。
林之之一脸无所谓的看了眼林云，径直开了口。"来就来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昔日里，他偶尔也会来府中找爹爹讨教棋艺，倒也是正常之事。
"二小姐，谢公子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林之之有些疑惑的看着林云。
"对，他是来找你的，现在都到偏院了。"林云着急的说道。
这就奇怪了。她同他一向没有什么特别的往来，他来找她干嘛。
正在她踌躇间，谢云莫已经走到了院中，可他看着对面坐着的沈宣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好了起来。
"云莫哥哥，你今日特意来找我可是有何事？"林之之也没兜弯子，直接开了口。
谢云莫站在她的跟前，眼神瞥了眼坐在一旁的沈宣，可他全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见着了谢云莫的眼神，林之之笑着说了起来，"无妨，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
沈宣听此，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当成自己人，看样子告诉她事实也还不错。
谢云莫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不少，他只知道这人是林家的故交，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了自己人。
既然之之已经说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在旁边坐了下来。
气氛突然间冷了几分。
"听说云莫哥哥你马上就要成婚了，府中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吧？"林之之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的潜台词就是他那么忙干嘛还要来林府，还专程来找她。
平日里两家本就注重所谓的礼节，这云莫哥哥又是个一生正气之人，二人平时连话都没多说过几句。
今日突然来找她，确实有些突兀。
谢云莫看了眼沈宣，然后有些像解释一般对着林之之说道，"我不想娶她的，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为之。"
果然，依然谢家的性格，替他寻得自然是日后能帮衬谢家之人。
还好他们林家对这一点倒向来秉承随缘的观念。
"云莫哥哥，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一起都随缘吧。"她淡淡的说道，心中惦念的是刚刚白宣买的糕点。
刚刚只是郁闷，不过那点心的味道真是不错。
沈宣坐在一旁。饶有深意的看着眼前这个谢云莫，倒是林之之的一副淡然还算让他比较满意。
谢云莫的眼神就一直看着林之之，那眼中的深情，怕是就连个瞎子都快能看见了。
沈宣看着他开了口，"谢公子娶妻是好事，今日莫不是专程亲自来给林家送请帖的？"
他嘴角挂着笑容，那平静的声音听着也是那么悦耳。
谢云莫看了眼沈宣。然后淡淡的说道，"我是专程来找之之的，有些话想对之之说，不知这位公子同之之之间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他笑了起来，看着谢云莫直接说道，"之之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说是什么关系？"
他话刚说完，谢云莫的神色明显就变了。
林之之瞪了他一眼，可也不想这个时候两个人争执起来。
见着她二人如此，谢云莫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起来。
怪不得他能住进林府，也怪不得二人能如此闲聊，他心中郁结万分。
他即将要娶一个他未见过的人就罢了，他喜欢了三年的女子现在也是别人之人了。
为了避免尴尬，林之之先开了口，"云莫哥哥，你找我是什么事啊？"
他垂着头淡淡的说道，"没事，我正好路过林府来看看你们，我还约了人下棋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说完，他慢慢的站起了身，朝二人微微鞠礼，然后便转身离去。
明明来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走的时候却是一脸的颓然。
"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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