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殿下赵恒
‘啪’黄色的奏折被甩到赵恒身边，梁成帝端坐御案之上，面目沉静的看着下方跪着的儿子。伺候的太监候在大殿之外，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除了皇上摔下奏折的声响再听不见其他。
“我倒是不知我儿交友如此广泛，御林都尉千户林决，金吾左卫尚连绝都与你称兄道弟，怎么户部的事物过于清闲了，想要领下皇城都尉的职？”
“儿臣不敢！”赵恒叩拜下身，上首梁成帝的话说的平淡却让他心底一颤。
皇城卫直属皇帝亲军，一切调度都只需听皇帝的，染指皇城卫与无疑等同谋反。赵恒纵然心底早有做好被父亲责罚的心理准备，这时也是慌张了。
“启禀父皇，儿臣与两位将军不过是在天和酒楼里偶然遇见几回，相约小酌过几杯方才相熟了几分，并未刻意结交，望父皇明鉴。”
“这倒是孤多疑了！”梁成帝轻笑两声，静静的看着下首的儿子，淡淡的说着。
赵恒佝偻着的身躯直接趴伏在地，颤声说道：“父皇明鉴，儿并无此意。”
冷汗从赵恒额头沁出，他心里清楚他与都尉相交本就如他所说并无其他，同在朝中为官，若是一点交际都没有才奇怪。此时他直接承认便好，否则越说越错。
“瑞王奉命回京，路上却遇截杀，若非瑞王提前安排，我大梁在今日就已沦为天下的笑柄了。”谁知梁成帝却越过这件事，反而提起了赵适回城遇到截杀这一事。
“只是可惜并未留下活口，不过通过和刺客对战，他倒是已有怀疑对象。”
“老二你向来聪慧，你说刺客背后的人会是谁呢？”
赵恒低头思索片刻后才拱手答道：“儿臣斗胆，私以为是胡人。”
“哦！”梁成帝眯眼静静看着下首恭敬的看似乖巧的儿子，他低着头他看不清他的模样。
“说说！”
“三弟驻守边疆，抗击胡人，深受边关军民爱戴，儿臣曾听闻，三弟归程时沿路百姓无不相送叩拜。所训边军更是谓他马首是瞻，更是斩杀北狄大将鄂尔多伦，夺回失地，会对三弟恨之入骨除之而后快除他们再无其他。”
“呵，说的倒是不错。”梁成帝冷笑，目光如刀的看着二皇子沉声说道：“那你可知斩杀的刺客中不止北狄，还有我大梁步卒。”
赵恒浑身一颤，顾不得其他，猛的抬头看向梁成帝，满脸震惊。
“父皇是说，我军中有奸细，与北狄联合妄图除去三弟！”
“老二，你真不知此事？”梁成帝双眼微眯，威严的目光上下扫视着这位机敏聪明的儿子。
“父皇明鉴啊！儿臣怎会联合外族霍乱我大梁江山。”赵恒望着上首的父亲，满是震惊和被冤枉的委屈。
“我深知，世人皆以为我与三弟水火不相容，若是三弟因故出事，我应当是最大的赢家。”赵恒说着声音已是带了几丝梗咽，他望着自己的诚恳的说着：“父皇，纵然我与三弟有竞争之心，可我与他更是手足兄弟。何况作为您的儿子，儿臣段不会做出危害梁国的事。”
“我知三弟远渡边关，弱冠之岁便就为大梁开疆拓土保家卫国为父皇解了心口大患。我武艺不如他，只能在父皇身边尽些绵薄之里，我也想为父解忧。”
说道动情处，赵恒更是含泪磕头，将一个孺慕父亲，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可的儿子的模样展现的活灵活现。梁武帝静静的看着赵恒，见他如此模样，心底也是软了几分。
“好了，起来吧！一直跪着成何体统。”
“谢父皇。”
梁武帝撑着下颚，俊美的脸上净是严肃。放在膝上的手一下一下的敲着膝盖，沉默片刻后说道：“既然这几人与你无关，那调查之事便就教给你吧！”
“我希望你能给出个完美的答案，在这之前，户部的事就先放下吧！”
赵恒挺直的脊背微微一僵，随后恭敬的应道：“是。”
三殿下回京好几日仍未入宫面圣，可拨给瑞王府的赏赐却是连绵不断；二殿下更是被陛下责令暂停户部事宜，奉命调查三殿下回程途中受到刺杀之事。不过短短几日，原本还算明朗的事全都被搅乱了。
庙堂与百姓明里暗里的都在议论此事，只是百姓好奇的是三殿下果真不愧为战神，能被北狄如此忌惮。而庙堂官员却再思索陛下心中是否有意三皇子为储君。
耳目稍微灵通一些的人更是知道了陛下唤二殿下入宏明殿斥责了一番，原本与二皇子有些暧昧相交的官员此时都收敛了招摇的心思，皆是安居家中耳观鼻鼻观心不再犹豫。
心思活络一些的甚至在思考应当如何与那位声名远播的三殿下示好，不说相交至少也可以混个脸熟。
梁成帝子嗣并不兴旺，已是知命之年也不过得四位殿下两位公主；前太子猝死，四殿下不过五岁，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继承大典的不是二皇子就是三皇子。
随着梁成帝年岁增长，朝堂之上早有人按奈不住。近些年二殿下处理政务越发熟稔，私下投靠二殿下的官员多不胜数，朝会之上也曾提过设立二殿下为储君，可不是被梁成帝压下就是略过。
早有人疑心陛下更中意三殿下，而时至今日看来似乎事实便就是如此。
大聿城中浮动的人心，赵适并未在意，他也听从梁成帝的命令一直呆在府中；他作为一个还尚未正式入宫面见父皇的皇子，除了徐之元其他人也不便前来拜访，他倒是难得的过上了几天悠闲的日子。
而作为他名义上的护卫，玉轮更是蹲在赵适为她安排的院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若不是赵适偶尔会来找她一下，她在这府中的存在感仅限于烟竹面前。
玉轮百无聊赖的看着赵适打完一套拳，烟竹将处理好的水果一一摆放在石桌之上。见赵适停下动作，连忙将早已准备好的毛巾奉上，随后赶回为自家主子倒上温度适宜的热茶。
玉轮懒洋洋的撑着脸颊，等着赵适提出后面的安排。这两日她总是能想起往日出入两脚兽城邦的记忆，她对赵适提出去大聿城中逛逛并不反感。至于对方打算借她名义做些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大聿城中繁华依旧，赵适并不是个喜爱铺张的性子，年少时更是独自一人溜出皇城混迹在大聿城中各个角落。玉轮更是不喜太多人围在她身边，带了两名侍卫与烟竹，几人简便的就出了瑞王府。
玉轮依旧带着烟竹替她准备的兜帽，在王府几日‘静养’下来，身形比起初见时好了不少，但身上的衣裙依旧显得有几分宽大。瑞王府中并未女眷，让玉轮穿仆役的衣裙又太过失礼，他对女子所需之物也不了解，他虽安排烟竹为玉轮买回了几身成衣，可看玉轮穿着的模样，他总觉得有些别扭。
趁着这几日没什么事，他想着干脆带玉轮去锦衣纺中做几身，正好他也想看看这大聿城是否还如记忆中一样。
赵适今日穿了一件墨色的云纹锦衣，原本有些凌乱豪放的发丝被归拢拢进发冠中，由一根白玉发簪固定。往日随时挂在腰间的粗粝宽刀被取下换上了精雕玉琢的莹白玉珏，一抹山水画作的纸扇拿在手中，端的是翩翩佳公子，风光霁月。
一路逛来，不知惹红了多少女儿家的脸。
“玉姑娘，此处名为安然街，因所售大多为女子所需所喜之物，而女子于男子而言更加沉静，长此以往便用安然命名了。”赵适用纸扇轻拍手心，指着即将进入的街道为玉轮介绍着。
见身旁带着兜帽的女子轻轻点头，赵适想着兜帽下那张面目平静却认真听他所讲的脸，嘴角不由得勾起，脸上的笑更是灿烂了几分。也不知为何，每次呆在玉姑娘身边他会不知觉的感觉到放松，这让已习惯了紧绷防范的赵适感觉及新奇又怀念。
“锦衣纺是大梁最为出色的绣纺，他们做的成衣是大聿城中最受欢迎的，每年换季时都会奉命入宫为嫔妃做新衣。”
纵然离开大聿城八年赵适对城中所发生的一切也都了若指掌，他一边和玉轮说着一边将那些改变记在心中。
“这些东西对你们来说很重要？”玉轮指着路旁挽着手结伴选购发簪首饰的人问道。
她闻着从两旁店面中传出的香粉气味，看着那些两脚兽或兴奋或无奈的表情，心下有些疑惑。在回想起的记忆里，那个人似乎也很喜欢在四季更替的时候给她带来不同模样的衣袍和首饰。
“为什么对只是蔽体的东西如此在意？”
赵适被玉轮的话问的一愣，看着纱幔下玉轮认真的脸，他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玉姑娘所见总是与旁人不同！”
她能看出赵适说的话并无歧义，这让她有些茫然，她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曾经问过那人这个问题，那人是如何回答的呢！他说：“因为所求不同！”
“因为女为悦己者容，也因为他们想要以旁人与自己的不同来展现自己的特别。”
同样的问题两种答案。
闲谈间，几人已是走到锦衣纺。入门内里的婢女就缓步靠近，轻声询问几人是否已有定好的绣娘。赵适轻抬手，一旁的烟竹取出玉牌递交给仆役。那姑娘接下看过，面上温和的笑更加甜美，她扶了一礼，便在前引着几人向二楼走去。
引得在大堂中挑选布匹颜色的女眷纷纷露出艳羡的目光，锦衣纺所售布匹与衣物从来都是顶好的，来往的客人自然是多不胜数。为了避免冲撞到贵人，二楼便被专门用来接待锦衣纺的贵客。这样一来既不会饶了贵人兴致，也能将来客与寻常客人区别开来，故而能被引上二楼的全是非富即贵的贵胄。
有几名结伴的女眷更是被赵适俊朗的模样震得发愣，被同伴拉扯了一下才回过神，羞得满脸绯红赶紧以手帕掩面，只是眼角还是会忍不住朝楼梯口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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