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新·江洲漕帮

江澜儿还有千言万语想讲出来，但全被她压了回去，言多必失，点到即止。

        伍定山被说得怔在了原地，张了张嘴还想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头耷拉在肩上，彷佛默认了江澜儿的说辞。

        江澜儿看了一眼左侧的小毛子，他立刻心领神会地走过去，边扶着伍定山坐下边打圆场，“伍伯是老前辈，大当家明白您都是为了漕帮着想。”

        给了个台阶，聪明人自然知道该下了。伍定山不再拦着齐大勇，一言不发地坐下来。

        “以不敬上者对伍奎施以四十大板，但念尔初犯，酌减为二十大板，行刑！”

        忠义堂的耳房中本就存放着各类执法刑具，江澜儿一声令下，没过多会儿，被称为“香板”的榉木大板就被手下扛了出来。板上一面“护法”二字，另一面写着“违反家规，打死不论”，足够彰显其威慑力。

        江澜儿的余光瞥到肖仁和陆奇别悄声私语了几句，随后陆奇别站了起来，指着齐大勇问道：“大当家，这厮是空子，他能执行家法？”

        “眼下分管执法的二当家不在，他乃我门下之人，大当家亲管执法有何不可？”

        “既然是您大当家的门徒，那好。可我听说，上回在码头门口闹事的那伙人好像便是此人领的头，且前不久的工棚大火也与此伙人有关。啧啧，大当家不是性子直吗，怎么对自己的门人却如此放纵呢？在下不懂了。”陆奇别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颇有些得意地盯着江澜儿看。

        “本来准备稍后宣布的，既然陆主事急不可待地跳了出来，那我就提前告诉诸位吧。”江澜儿顿了顿。

        她接着说道：“齐大勇等人虽有过但也有功，方才你们也瞧见了，他的身手不在你们之下，此等良才的加入定能为本帮助益良多，这便是一功。他和他的兄弟们在前日夜里，大败江洲商会的数名高手，此为二功。故，我决定对其之过按初犯处置，在伍奎受刑后再对其行刑。”

        齐大勇的胸口有点发胀，一股暖流瞬间冲进心室，刺得他立时就跪倒在地，斩钉截铁地道：“小人们多谢大当家的法外施恩，我等兄弟愿为大当家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随即，他的兄弟们也齐刷刷地跪倒在江澜儿的面前。

        不光江澜儿的心情颇为激动，底下的人心中也是百味杂陈，好多年未有人在江洲漕帮的忠义堂上说过如此真挚的话了。

        这些人虽然不与江旭同流合污，但对江旭为非作歹的行为充耳不闻、视若无睹，可知他们的内心早已麻木不仁了。如今，江澜儿就要大胆地多起用新人，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来刺激这群老人腐朽麻木的心！

        “对漕帮有功者，必赏；对漕帮有过者，必罚！”江澜儿手一摆，不经意地摸了摸耳朵，“大勇，先行刑吧。”

        齐大勇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连忙指挥几个兄弟摆放好了受刑凳和香板等物，又独自押着伍奎向走向忠义堂中央。

        伍定山终究是不忍心看见儿子受苦，兀地把头扭向另一边。伍奎见自己父亲都不作声了，自己便也不反抗，一副任凭处置的姿态。

        就在齐大勇按着伍奎趴下的同时，弯腰的瞬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大点声叫。”伍奎的耳朵尖一抖，立刻明白了其意，当第一个板子落下的时候，痛苦的哀嚎声就伴之而起了。

        “哎哟喂！我的娘诶——”

        这声哀嚎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亲眼看着二十大板一下下打在伍奎的屁股上，江澜儿却眼都不眨一下，顿觉这大当家心狠毒辣，随即暗暗在心中立下了莫招惹此人的规矩。

        虽说伍奎的屁股已经皮开肉绽、又红又紫，可这种痛仅停留在表明，未伤及根本。齐大勇在江澜儿的授意下留着寸劲，故意把每下都打在伍奎臀部的肉最多的地方，实际的疼痛和父母打孩童无几。雷声大雨点小，俗称“假打”。

        外人看不出实情，但伍定山是能看出蹊跷的，父亲了解自己的儿子不是一个大呼小叫的孬种。

        “四十大板打完。”

        伍定山忙领着人上前抬起儿子，趁机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果真与自己的猜想一样，江澜儿送了自己一个人情，放了他儿子一马。

        江澜儿面无表情地令道：“伍伯，此时派你的人对齐大勇等人执行家法吧。”

        众人没想到这位新大当家会来这出，让双方互打，且刚刚齐大勇把伍奎打成这个熊样，那伍定山的手下不得把他打个半死，啧啧。

        伍定山却暗地里依葫芦画瓢对齐大勇等人执行了二十香板，依旧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打法。行刑完毕后，伍奎和齐大勇等人被抬下去治伤了。

        临走前，众人还听到伍奎对齐大勇说：“好哥哥，你的身手真好，等咱俩伤好了跟兄弟我过几招。”

        忠义堂中忽地静了下来，无一人再出来乱吠。江澜儿一套组合拳，连消带打，既征服了以声望最重的伍伯为代表的老一辈，又在新一辈中安插进了齐大勇等人，并使他们结成“共患难之谊”。

        江澜儿示意小毛子将她带来的小册子分发下去，随即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你们手中拿到的是《江洲漕帮弟子规》，首页便是咱们新出的组织架构……”

        册中以图形单元的形式展现了漕帮的领导结构和管理层级，自上而下的依次是：大当家，管理除了监察处以外其他六大处的二当家，主管监察处的三当家，人事处，财务处，礼务处，军事处，司法处，后勤处，监察处。

        剩余的十二堂口主事在层级上与六大处的主管平级，但监察处可监察所有人。

        《江洲漕帮弟子规》中还详细介绍了各处负责的事务，最后就是各类帮规家法了。主事大多认字，有不认字的听江澜儿一通解释也明白了新的安排。

        “今日就到这里了，由小毛子带队给你们培训上岗，就是教会你们咋做。另外，在七日内定要教各堂口的弟子熟背帮规家法，到期会有监察处的人着手查验。”

        江澜儿说罢，不等这群人反应，便独自扬长而去，也没有告知众人各处负责人的名单，只将提前培训好新规的小毛子留了下来。

        -

        刚回到后宅，一道闪电划破云层，没过多久，“轰隆隆”的雷声响彻九霄。

        俄顷，天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狂风呼啸，真是风卷雨打袭人脸。盛水的屋檐落下一道道水幕，又在路面上汇成一条条小溪，着急忙慌地四处流去，不知最终会流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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