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原因
“所以……”降谷零垂下眼，“你是想为你那死去的幼驯染报仇？”
耀忐忑地站在一旁，一边紧张地抠着手指，一边回应道：“这是176死前最后的愿望了。”
降谷零无意识地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思索了一会，望着自家孩子的眼睛说：
“明日花绮在10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即使176是明日花绮的克隆人，但明日花绮的仇，和176又有什么关系呢？”
耀一下子被问住了，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侧过头，避开了自家养父探寻的眼神。
不愧是降谷零，他真的非常敏锐，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点。
对于自家养父的提问，耀不想欺骗自家养父，但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出来。他只能沮丧地选择了沉默。
安室透看着在旁边沮丧而又安静如鸡的男孩，突然感觉有一点头疼：
“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明明这种事情，你只需要简简单单和我说一声，我就可以全部帮你解决掉。”
说着说着，情绪激动之下，安室透从沙发上起身，弯下腰眼神真切地直视自家的孩子：
“耀，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信任一下我呢？我是你的父亲啊……”
耀看着自家养父的眼睛，他可以明显察觉出自家养父眼中的难过与受伤。他的心似乎被狠狠扎了一下，漫起丝丝缕缕的疼痛。
他也想信任自家的父亲。
但是他不能……起码，现在不能。
降谷耀垂下了眼睑。
从自家孩子的反应里，安室透知道了自家孩子的答案，他的心里骤然弥漫上失落。他强忍心中的酸涩，摸了摸自家孩子的头，挤出了一个笑容：
“没关系的，耀。我不会逼迫你。”
但他的表情很快就严肃了起来，紧接着他言辞严厉地说道：
“但我也有三个要求。”
“第一点，不允许不告而别。”
“第二点，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
“最后一点，不管做什么事情，把你的安全放在首位。这三点，可以做到吗？”
降谷耀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看着自家孩子表态之后，安室透神情温柔了下来，他轻声说道：
“如果碰到你没办法解决的事情，或者陷入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联系我。”
“爸爸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本来在安室透一路赶回来的路上，他想象了很多在回家之后该怎么狠狠教训这个熊孩子——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自己如果狠狠揍自家孩子的屁股，把他揍哭了该怎么哄好他。
但一回到家，他就看到了乖乖等在餐桌旁等他的耀。他神情忐忑而又愧疚地看着他，桌子上已经放上了耀为他做好的便当。
那一瞬间，安室透感觉到，自己被自家孩子讨好到了。
对上那张和自家幼驯染一模一样的小脸蛋，安室透不可避免地心软了。原本训斥的话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吞了下去。他只是笑了一下，坐在了餐桌上，一边吃自家孩子做的便当，然后一边温和地询问自家孩子原因。
虽然小耀有很多问题没有回答，但有一点还是比较好的——
耀没有编故事欺骗他。
他其实隐约知道为什么自家孩子没办法信任他。小孩子都是敏感的，他虽然天真，但是潜意识里能察觉到很多东西。
他收养那个孩子的目的其实并不单纯。
他当初只是接到任务，利用这个孩子接近公安。但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个孩子是自家幼驯染的克隆人。
在看到那个孩子和幼驯染一模一样的脸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是激动和兴奋，接着是无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孩子。
一想到组织连死后都不放过幼驯染，甚至克隆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孩试图利用小孩接近公安，他就觉得胃里一阵阵的恶心。
这种行为……真的恶心吐了。
降谷零想，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是厌恶这个孩子的。
甚至在吃到和幼驯染一模一样味道的便当之后，从对幼驯染的回忆和感动里脱离出来之后，他甚至感觉到一阵害怕——
他甚至阴暗地想过，这是不是这个孩子故意的，故意不怀好意地接近他。
这也不能怪他草木皆兵，他现在就是在走钢丝。一旦被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他对这个孩子是戒备的。
他在这个孩子的房间里放满了监视器和监听器，以保护的名义安排了公安一直跟着这个孩子，随时向他汇报这个孩子的动向。
这个孩子似乎天生对监视器和监听器有一种敏感，在他安装完这些东西之后的那天晚上，他看到这孩子睁着眼，一夜未眠。
一大早醒来，他看到满脸疲惫的耀，下意识关心了一下，只听到那个孩子说：
“爸爸，我总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年轻的公安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后面小耀在监视器下，睡觉一直都不是很安稳，安室透看着越来越疲惫的孩子，还是没忍心继续这样监视下去了——
他悄无声息地撤下了那些监视器和监听器，然后买了一个玩具熊。
他把玩具熊的眼睛改成了监视器，然后将鼻子改成了监听器。在将小熊给小耀的那一刻，安室透看到，自家孩子的眉头皱起来了。
安室透摸了摸小耀的头，轻轻地对小耀说：“你可以把这个熊看成爸爸，有什么话想对爸爸说的，或者有什么东西想让爸爸看到的，告诉这个熊，爸爸都会知道的。”
这已经是明示了，安室透察觉到，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家孩子似乎被取悦到了。他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然后接过了他手中的熊，并把熊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每天晚上，他都会抱着小熊睡觉。
他睡得很安稳。
他并不是忍受不了自家父亲的监视，他只是难以忍受以前这种形式的监视。但是对于这个小熊，他就心甘情愿地接受了。
他很开心自家父亲对他的开诚布公。
在与这个孩子相处的过程中，安室透发现这个孩子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
在他疲惫地回家的时候，这个孩子会懂事地在客厅给他留一个灯。为了防止晚上回来他会饿，那个孩子还会在厨房给他留一个三明治。
这个孩子非常敏锐，很多时候，在安室透熬夜做任务之后还不得不上午去波洛咖啡厅做服务生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看出他隐藏的疲惫——他的演技一向很高明。
但他从来瞒不过自家孩子。
自家孩子能察觉到他隐藏在假面下的疲惫，会让他去休息一下，然后自己帮他看店做便当上菜，还会在没有客人的空隙帮他按摩，给他准备一杯牛奶。
这孩子在照顾人方面，和hiro几乎是如出一辙的贴心。
作为情报人员，在与自家孩子相处的这段时间里面，安室透也敏锐察觉到了自家孩子的不对劲——自家孩子好像在瞒着他做什么事情。
但同时，他也察觉出来，自家孩子对他是真心的崇敬。耀看他的眼神一向是濡慕的，像星星一样闪亮，又像火一样炽热。
再冷硬的心，在那种眼神下都会融化下来。
安室透，这个擅长于用honeytrack的情报人员，在这个孩子甜蜜的honeytrack之下，溃不成军。
他把耀当成自己的孩子，并不是因为诸伏景光，也不是因为组织的要求。
其实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个孩子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他知道这个孩子的敏感，自家孩子对他的不完全信任，他也心知肚明——那是因为他一开始对这个孩子的态度。
他一开始的时候，会透过这个孩子看景光，会用审视的眼神揣测这个孩子做事的动机是不是不纯，会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组织故意派过来监视他的……
他是恶意满满的。
他觉得他是有罪的，以至于现在，他都不敢直视那个孩子纯净的眼睛。
他觉得，即使这个孩子不信任他，那也是应该的。
然而除了与以前的相关的事情，在其他事情上，这个孩子从来不会对他设防，眼里是全然的信任。
这是他的孩子啊。
不是诸伏景光的克隆体，也不是组织监视的对象。
降谷耀，是降谷零的孩子。
仅此而已。
自家孩子算计他的时候，都是光明正大用的阳谋——从失踪到吸引他去找贺田成，从枪到足球，几乎是在明示他——这件事情是他做的。
那个枪打过来的方向和冲矢昴所在的方向截然相反，傻子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但有一点非常奇怪，就是降谷耀的失踪。
他大可直接留下讯息表示，他去找贺田成了，这样安室透他们依旧会追上去。他根本就没必要遮遮掩掩，让明日树把他偷偷带出去，一句话不说在那里玩失踪。
这样根本就不合理。
只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降谷耀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调查贺田成。
所以耀不能留下任何讯息。
小耀只能让安室透和冲矢昴他们自己推理出他的去向——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信任。
安室透让公安去抓人，一方面是因为贺田成是著名的逃犯，另一方面是桥本由理是自家孩子的朋友。
他一向是一个谨慎的人，他并没有轻易泄露出自家孩子失踪的消息。知道自家孩子失踪的只有毛利一家，柯南，灰原，冲矢昴，风见裕也和那天跟踪保护他的公安。
因为他失踪的手法十分高明，迄今为止安室透还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从帐篷里面出来的，就连那天贴身跟踪保护他的公安也不知道他失踪后去了哪里。
耀背着所有人去干的事情，绝对不止是为了所谓的幼驯染报仇这么简单。
这件事肯定还有其他的隐情。
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黑衣组织。自家孩子肯定和黑衣组织有联系，但是从今天的结果来看，自家孩子应该是自己这一边的——最起码不会与他为敌。
那个u盘不在贺田成身上，而贺田成在被捕前周围只有桥本由理一个人，很大概率那个u盘在桥本由理手中。而桥本由理应该是和自家孩子是一边的。
琴酒让他杀人夺走u盘，这就证明，琴酒不知道桥本由理拿走了u盘。
如果他们和组织是一边的，那么他根本就不会接到去拿u盘的任务。
而他们截胡了组织想要拿的u盘，似乎是不想让组织拿到u盘里的情报。
揣测一下桥本由理拿走u盘动机，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想知道u盘里面的内容，另一个可能是，这个u盘的内容，她不想让组织或者任何其他人知道。
不管是为了组织的任务，还是为了公安那边，安室透无论如何都要拿到那个u盘。
虽然他不会对自家孩子动手……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对桥本由理下手。
安室透眯起了眼。
这个u盘，他必须要得到。
“希望这次，不要伤害到耀吧。”
安室透叹了口气，揉了揉酸痛的额角，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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