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少年素衣指源渠
一路南行，地貌少了崇山峻岭的霸气，倒多了丘陵雅峦的温和，城镇与山村渐多，人烟不少。官道、山路上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商人摆设茶铺，赚取路人的茶水钱。
长峰三人没有选择平坦宽敞的官道，而是走的狭窄崎岖的山路。山路曲曲折折，人虽不多，但却胜在风景与清净。行至一处小林，三人于茶铺小憩，言腹中经纶，语山风民俗，好不欢畅。红龙贪图享乐，中途走走停停，再奔腾欢闹一番，已不知所踪，而长峰三人依然懒得理，而白灵则趁着红龙不在的时间偷偷小憩。
话说陈国乃是礼乐之邦，百姓恪守礼节，保持淳朴民风，往来皆是以礼相待。长峰三人正洽谈之时，茶铺走进穿着破烂的一老一小，老者佝偻清瘦，背负一把二胡，手里牵着五六岁的小女孩面容憔悴，脸上诸多疮痍。
二人一进茶铺，好心的店主见爷孙俩如此模样，心生怜悯，却又不好多问，立即招呼坐下，沏一壶茶水，摆上两小碟点心，言说来者是客，二位不必拘谨，饮茶止渴，让我尽绵薄之力。
老者牵着小女孩连声道谢，端起茶杯喝上一大口后起身向众人与店主作揖，道：“家有变更，孙女又染此顽疾，虽不会感染他人，却也甚是难堪，若不治好，日后恐难为生。我也不知自己这把老骨头能再活多久，故而变卖家中田地，带她外出求医，辗转两年仍毫无效果。在此得店家帮助，无以为报，唯有与孙女弹唱一曲，为众人解闷。”
老者言毕，众人无不唏嘘叹息，世事无常啊。
二胡声起，童音绽放。在这山野间，听一曲如此开阔嘹亮的曲子也别有一番风味。爷孙二人演奏完毕，再作一揖，这才坐下饮茶休息。待二人小憩一会儿之后，便有热心之人上前询问小女孩的病情，并提供自己的求医方法。
长峰三人见此情景也不禁感叹。
长峰问起二人：“沈阙师兄，紫雪师姐，你们可不可以用玄功为这个小女孩祛除疾病？”
未待紫雪出言，沈阙道：“峰师弟，我们是修者，行逆天改命之事。红尘事自有红尘中的定数与方法，我们若要帮助她可以与其银两，可以为其指引求医方向，但切勿用玄功助她摆脱病患；除非我们踏入红尘，不再企望仙途。再者，我们与她们仅仅是一面之缘，命中再无太多交集，缘分太浅，不便与之有所牵连。世界是平衡的，倘若我们种了因，必然会承受其果。”
紫雪见长峰听闻后眼神稍降，及时安慰道：“峰师弟不必担心，我观这小女孩病情便不严重，只是寻常杂病，之所以两年未愈估计是气运不佳，未遇到一名良医，在加上一路漂泊、身体劳累才导致如今这般状况。师弟若真想帮她，待会儿可以与其一些钱财便好，附近的一座不小的城市中定有能医好她的郎中。”
长峰正欲起身前去，一位约十五岁的素衣少年领着一名寻常模样的中年人来到那二人桌前，轻言道：“老丈，小生亦习过几年医书，不知可否让在下为她看看？”
老丈感激。
少年寒暄与望切后，问：“老丈，您往日求医可曾得过药方，给小女服药？”
老丈应答，道出往日情况，并一连拿出了三四张药方。
少年看过药方，神色轻松，舒言道：“老丈，这几张药方并非全然无用，除第一张药方外皆可治愈小女的病，奈何您钱财无多，不能让她持续服药，也不能让她安居养息，漂泊劳累让小女孩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
“唉！看来是我误了小女啊！”老丈听闻，顿时懊悔不已，欲哭无泪，“而如今早已两袖空空，也无家可归。是我误了小女啊！”
少年见老丈如此，心有不忍，急忙道：“老丈您别急，我这里有十两纹银，您可以拿着先到不远处的城镇置点儿家业，”边说边从中年人手里接过银子递给老丈，“找个活儿干，让这小女孩安定养息；再者，您在这最后一张药方里加一味湿阴草，六钱便好，每三日给她服用。我保证，不出三月定能还您一个漂亮孙女。”
老丈顿时感激涕零，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双手握住银子，带着小女孩跪下给少年磕头
待爷孙二人离开，素衣少年领着中年侍者来到长峰三人近前，揖手而礼：“在下周昱，刚才观三位亦有心帮助那爷孙二人，必是行侠仗义之少年英豪，此次出行想来应有要务在身。我自认在这一块还算小有人脉，不知能否有什么能够帮助到三位少侠？”
这少年相貌英俊，虽然一身素衣，旁边的侍者也极为普通，但一出手就能赠出十两纹银，且举止谈吐皆不失礼节风度，必是富家公子。
长峰抱拳还礼：“英豪不敢当，倒是公子不仅气度非常，医术也是略有小成。我们出行并没有特别的任务，故此公子的好意我们就心领了。”
“即是如此，那三位可就不能错过了近来的一场盛会。阁下可曾听说源渠泉眼？”周煜毫不忌讳的坐下。
“自然知晓。但是距离下一次水灵珠出世不是还有二十年的时间吗？”长峰答道，三人在静道修行，阅读过诸多书籍，源渠泉眼之事自然有所了解。话说济水几乎覆盖了陈国三分之二的领土，它最大的源头便是源渠，而源渠的的泉眼位于嶷峰脚下。据史料记载，源渠泉眼每甲子便会喷涌出一颗水灵珠，每三百年出一颗水元丹，这水灵珠和水元丹皆是水灵气集聚至极而成，对修行有莫大益处。而距上次水元丹出世已有三甲子有四十年。
“非也，所谓的下一次就在近期，而且出世的不是水灵珠，是水元丹！阁下记性不差，但却不太了解世事。”周煜说道，话语间隐隐透露着愤怒。
“哦？”三人疑问，转瞬沈阙又反问：“请教？”
话语未落，周煜答到：“十年前陈国王族请宗门高手布下阵法，聚集灵气，强行逼催源渠泉眼孕育水元丹，誓要为三王子成就水灵功体！”
原来陈国三王子天资聪颖，乃王族四百年来资质最高之人，弱冠之年就凭借王族玄功登临五阶，又于战场之上以一敌百，名噪一时；即冠之年欲冲击六阶，奈何根基不足而致玄功尽失，几近身亡。后修行水性玄功疗养，不出二载再覆五阶，然而道伤难愈，生死存亡之际以寒冰固封己身，减缓生命流失。人间的小国或世家拥有的顶级高手本就无多，五阶绝世高手已属顶尖战力，若有六阶高手坐镇，可保家族或国家近四百年繁荣太平。
陈国三王子乃是王族四百年一遇的奇才，破而后立，虽说功体出了问题，但若解决，晋升六阶将毫无疑虑。故此，陈国才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耗费济水百年国运来帮助三王子。此次水元丹出世，只怕未来百年济水都只能维持半河水。
“如此不是很好么？任何事情都会有他的代价，百年国运换得四百年的昌盛，怎么算都十分划算。周公子为何语出怒气？”沈阙对世俗之事了解较多，对这样的事情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这个世界始终都是强者为尊，有实力才有资格称雄一方。
“若真能让三王子成就六阶果位，陈国承受百年干旱倒也无妨。在下愤怒的是王族趁此事引狼入室，只怕此次从源渠泉眼中出来的未必只有一颗水元丹，而且水元丹未必就能落于三王子手中。”周煜似乎知道一些内情，在此隐隐说道。“此事原本是好事，奈何王族存有权位之争，各派勾心斗角。十年前寻求宗门布阵时就已被有心人安排后手，如今源渠泉眼大概已经被其所掌握。近日齐王截获情报，勃然大怒，却又不忍让三王子失去机会，所以广发请帖，邀能人志士前往观礼，为的就是让场面更乱，这样三王子才会有机会。”
“周公子知道得如此详细，却又轻易告知我等，难道不怕我等就是异心人，将你斩于剑下吗？”沈阙略加思索，似笑非笑地说道。
周煜听闻，再次起身，弓身揖手，正色轻声道：“实不相瞒，三王子是在下的族兄，我奉父王之命外出邀请各地豪侠参加水元丹出世之礼。我观三位侠气正盛，故而想邀请诸位前往，助我王兄一臂之力，此事无论成败我等必有厚报。而此中出世的水灵珠，则个凭机缘。至于为何不曾怀疑三位，是因为父皇早已将异派的脉络了解清楚，三位断不会是其中人。不知三位可愿一助？”
沈阙与长峰紫雪二人协商之后，决定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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