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叛逃风吟月
封土城坐落在南岭森林的要道上，也是去此地的最后一个城池，它引无数人物在此驻足，也曾留下了一段又一段匪夷所思，宛如童话的传说。
封土城城墙高约六丈，由不规则的巨石堆砌而成，它承载的岁月如同人类的历史，沉重而久远，它曾因南岭森林而繁荣了一个时代，也因大批退去的人潮而没落到偶有陌生人迹，以至今日，成了一座原住民的集市。
黎明前的封土城，在地平线上现出了大概的轮廓，风吟月神色微沉，他的前襟已被汗水湿透，日夜奔袭，即便如他，此刻也同样喘着粗气，疲惫不堪。
大片的水洼与泥泽，并未有拖缓到他的速度，他的身法依旧轻如飞燕。
“再坚持一下，快到了。”
莫红霓侧爬在他的肩头，闻言勉强睁开眼，可以看见，她的眼睛血丝密布，苍白的面容已经开始透出了死气。
“到了此时，风吟月你还不愿意放弃？已经没有希望了。”
她的声音虚弱无比，气息变得十分絮乱。
风吟月大喝道，“你给我清醒点！一切都没有结束，我不会给你留下任何让我忏悔的机会！”
莫红霓的身子微不可觉的一颤，她紧紧凝视着他，问道，“我还剩下什么，值得你如此执着？”
风吟月停了下来，心理此刻复杂无比，他是个孤儿，却并不凄惨，他成长在一个光明的世界，他所在的宗门受世人爱戴和敬仰，此时他却背道而驰。
他是个正教徒，正邪两立，却因这个魔教女，踏上了不归路。
偶有休憩的夜晚，他便会仰望天空，久久出神。
“我不愿愧对于人。”这是他的内心话。
“吟月，你长大后要做什么？”
“要做一个强大的人，我要练成绝世武功，保护世界，还有你。”
莫红霓惨笑，“仅此而已？”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意义，已经不重要了。”风吟月急促道，如果一切可以重新选择，他宁愿自己去死，而不是这样苟且的活着。
“风吟月，别再挣扎了，速随我回宗门请罪！”
风吟月转身，身法暴涨，化做一道残影向封土城掠去。
“方哲！”
“哪里走！”
金冠青年来了，眼内闪动莫名神采。
他双手前推，在这一瞬间周围的气压被剥离到手掌心，而后的一刹那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以此为中心，一圈无色的气浪被推了出来，在奔涌翻腾。
他脚踩混沌，直接跃起，持戾气杀来。
“我身将死，你且好活！”
莫红霓决然，她伸出手掌，染上一层白白的光晕，奋力的拍向风吟月的后背。
风吟月的速度瞬增几倍，当即变了颜色。
“该死！”
他急忙转身，然后见到了目呲欲裂的一幕。
莫红霓还在半空中，正微笑的看着他，不过却衣衫染血，遭受到了重创，微皱的眉间明显暗藏着极大的痛苦。
这仅仅发生在片刻间，风吟月根本来不及阻止。
“莫红霓！”
他此时的大脑可以用一片空白来形容，本能驱使着冲了回去，将其堪堪接住。
然后他忍不住咆哮道，“你是猪吗！”
莫红霓一呆，露出怒容，“我是猪，你就是比猪还笨，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风吟月的袖口，看的他心如刀绞。
方哲站在不远处，神色十分意外，其他人很快赶了过来。
见到此幕，他们纷纷开口。
“风师兄，随我们回去吧，掌教那里给个交代，认个错，会过去的。”
“别为此误了大好的前程。”
“为此女，我等感到不值。”
风吟月自嘲一笑，“入此渊，我已无悔。”
而后看向方哲，凌厉道，“放我离开，来日必提头回去。”
方哲没有开口，剩下的人忍不住了。
“风师兄，你清楚你走的是条什么路吗！是条伤人伤己的不归路！”
而其中一人更是点指气力尽失的莫红霓，怒喝道，“就是此女蒙蔽了你的心智！好，让我将之斩杀，断其根源！”
说到这儿，他们阴测测的，围了过来。
“无需再让其残喘，即刻送她上路，拖尸首回去交代。”
“带我回去吧。”莫红霓凄然，看着风吟月，面如死灰。
风吟月站了起来，将长剑取于手中，表情木然。
“住手！”方哲断喝，出声制止。
风吟月在其心底所占据的位置，无人能相提并论，这是他一生的对手，是到达顶点的最后一块磨刀石。
在宗内，只知修行的风吟月在这两年里表现，无疑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而此刻，更是落魄无比。
世事难料，他心中起伏。
“你们的情义，或许能让人动容，但是不可否认，你最终还是栽在了这上面。”
“风吟月，在天资方面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卓越，但是你的思想，却稚嫩的让人心惊，竟是如此的愚昧，对于我们来说，眼光应该放的更加的长远才对，做事岂能仅凭一时冲动，意气用事，这般如何能长立于红尘。”
“你一直是我的宿敌，现在你路走歪了，我不忍你就此沉沦，随我回去，割掉其头颅，以功抵过。”
莫红霓闻言嗤笑，勉强出声，“也只有你这种绝心的人，才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
风吟月站在场中，双眼空洞，束气的长发，偶有拂过脸庞。
方哲脸阴下来，看不透心中所想，再次沉声说道，“女人是什么，是披着人皮的骷髅，而情义，更是在需要的时候，用来挥霍的牺牲品，岂能跟自身的性命相比。”
风吟月毫无征兆的笑了，他盯向方哲，这个做任何事都从不甘人后的他，在这几年里更加沉稳了，有了一种上位者的气势，与门中其他人一般无二，利益熏心，心也越来越冷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正道，究竟正的是什么，是正心吗？而我所看到的，却仅仅只是正性，我突然发觉你们所坚持的道义，与我千差万别，你们可以说已经固执到了一个迂腐的程度，但我还是想问问，难道心怀善良者，不应该更好的活着吗。”
这是风吟月一直在追寻的一个问题，他说出的这番话，异常平静，平静的透着一股凉意。
“有些人，至出生便已经注定了，即便清白，生在一个大染缸里，又能清白几分？”
方哲很快给出了答案，硬邦邦的，依然无任何生气。
莫红霓撑着手，盘坐在地上，凌乱的发丝遮住了脸颊，一身红衣染血，艳丽的有些触目。
她的双眼充血，透着一种魔性。
“你始终用你那狭隘的眼光，打量着周围的世界，评判着是非正邪，殊不知你自身，便是一个大大的魔，你的心已经被侵蚀了。”
方哲扬起一抹笑容，淡淡开口，“这并不能改变你的处境。”
莫红霓呵呵一笑，有种无力的感觉，或许至此便要跟这个世界彻底的再见了。
她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那个陪伴自己成长的人还在身边，但却与记忆中的那个人越行越远， 本已了无牵挂的她，突然有些眷恋。
她的心开始颤抖了，依旧抱有不舍，想要去诉说什么，风吟月似乎心有所感，扬手制止。
“放她离开，我随你回去。”
方哲目光炯炯，风吟月以往清透的眸子，这些年来已经被污染变得异常浑浊。
“好！”他开口。
其他人闻言露出笑意。
“这就对了嘛，风师兄，唇亡齿寒，要懂大势。”
“生死之间，谁还在意儿女情长。”
“我随你一起去。”莫红霓焦急。
风吟月蹲了下来，双手轻触着她的脸庞，血色尽失，苍白的让人心颤。
“你是我一生的魔障。”
他将其拥入怀里，双唇藏着想要说，却最终没有说出口的话，轻轻的印在了额头上。
“我想你走的自由。”
风吟月决然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方哲站在远处，挂着一缕邪笑，静静地看着。
突然，他豁然转身。
“轰！”
“大路朝天！莫挡了公主的去路，请尔等速速回避！”
八位壮汉挽出巨力，一架金光璀璨的巨辇被拖了出来，在其眼中越来越大，犹如一股洪流，碾压而来。
方哲怒目圆睁，直接举双臂相迎，一阵清雾涤荡了出来，身体消失了，化作混沌气，他的轮廓在其中渐渐变大，就像天神下凡般，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
巨辇的来势缓了下来，金光乍现，八位壮汉化为一体，一面刺眼的金盾出现，横在前方，压了过来。
“嘭！”
方哲被瞬间掀飞，他撑在地上，目光阴晴不定。
“各位，都没事吧，若是受到了惊吓，小女在此陪个不是。”
巨辇在远处停了下来，烟尘弥漫中，逐渐清晰了，一女子回头，声音淡雅，身影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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