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解围
解兰卿来了，他姚燕山喜什么喜。
孙莹瞧着，心中却隐隐不安起来。
这个姚燕山，定是在盘算着什么……
这厢孙莹还未思考完，姚燕山那边倒是已经开了口：“解掌门，近日我听了些有关你的谣言，倒是想询问一二。”
钟天立刻道：“即是谣言，又为何要问？”
姚燕山面上戏谑一笑，转头看向钟天道：“这个谣言可不一般，钟掌门若是知晓了，定也是要大吃一惊的。”
听闻这句话，大堂内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大家纷纷猜测着姚燕山话中的含义，顿时，场面竟是有些控制不住。
毕竟……那可是凌仪的解掌门。
孙莹眉头紧蹙地看向姚燕山。
他今日过来，根本就不是为了来自证澄清的！
想要在清水中掩盖一杯浑水，那便是将所有水都搅黑。
四大门派，今日谁也别想白着走出这道门。
他究竟是掌握了解兰卿的什么秘密？
凌仪一直都是江湖中的名门正派，作风严谨，尤其是解兰卿身为掌门后几乎是滴水不漏，丝毫找不出他的任何破绽。
除非！
孙莹心中暗叫不好。
虽然钟天一直安排人监视着姚燕山的举动，但是姚燕山怎么说也是一派掌门，武功自是不弱，若是想要偷偷溜出去有的是办法。
而姚燕山又是皇帝的救命恩人，加上凌阳玉也是皇帝和他的目标之一，为了凌阳玉，他自是可从皇帝口中探知出一些消息。
而这个消息，应当就是解兰卿的——身世。
她转头看向解兰卿，想要提醒他些，但是她又能怎么提醒？解兰卿自己都还不知晓这件事情！
姚燕山见众人皆是议论纷纷，面上露了些得意之色，他想要的目的已然达到。
凌仪一直稳居江湖之首，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想抓了凌仪的错处将凌仪拉下神坛。
见场面已然有些混乱，解兰卿自知定是无法逃脱此事，便淡淡道：“姚掌门请说。”
姚燕山倒也不急，只是先打着马虎眼道：“听闻解掌门前不久中了珠蛇之毒。”
此事在江湖中大家都略有所耳闻，因为确实有几日凌仪派的弟子四处寻千珠草，只是也没过多久，这事儿便没了，所以也没有人在意，如今被姚燕山这么一提，大家倒是又想了起来。
解兰卿面色清冷，没有接了姚燕山的话茬，只是淡淡道：“姚掌门想说什么直接说便是。”
见解兰卿依旧是这般不咸不淡的神色，姚燕山心中恼怒，面上的笑容却愈发诡异。
“解掌门所中的珠蛇之毒，是去靖王府后所中。”
什么！靖王府！
靖王不是当今皇上的胞弟吗！
解兰卿还是不言，好似根本没有将姚燕山的话语放在心上，更是惹得姚燕山不爽利。
“解掌门，你一身自诩清风高节，但你可知晓自己的身世？”
顷刻间，熙熙攘攘的大堂便安静了下来。
孙莹的手紧紧攥着袖子，略有些担心的看向了解兰卿一眼。
“不知。”解兰卿清浅地开了口，对于这个话题好似漠不关心。
姚燕山笑道：“不知你为何去靖王府！”
“为了凌仪老掌门的事情。”解兰卿依旧淡淡答道。
姚燕山哈哈一笑，指着解兰卿问道：“难道不是因为，他是你的生父？”
一时之间，全场大乱。
张绍立刻吼道：“姚掌门你休要一派胡言！”
“是不是谣言，你们去查查当年靖王和张贵妃的事情便知。”姚燕山语气铿锵，丝毫未存任何的疑虑。
谁不知当年靖王和张贵妃私通之事，但是却鲜有人知晓张贵妃因着此事已有身孕。
姚燕山此言一出，可谓是一语激起千层浪。
平日中仪表堂堂的解掌门，竟是个通/奸出生的孩子，光是这个出生，便是个莫大的耻辱！
通/奸之罪啊，此事若不是发生在皇家，那孽子定是也要一同被抓了去浸猪笼的。
听着众人议论声纷纷，孙莹不免有些紧张地瞧了一眼解兰卿。
他始终像个局外人一般，冷漠疏离。
“姚掌门，你信口雌黄！”张绍见众人如此，立刻指着姚燕山怒道。
孙莹暗自扶额，看着姚燕山那般镇定自若的表情，大感不妙。
“那花鸟纹金玉香囊，是当年皇上打给张贵妃的贴身之物，做工精巧，是世间独一无二之宝。据闻此宝物，自小便挂在解掌门身上。”姚燕山笑道。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扶额偏头的孙莹却清晰瞧见了解兰卿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那香囊，几乎所有凌仪的弟子都知晓，并不是什么秘密，可谓是铁证了。
张绍和金洛二人神色大变，皆是担心地看向掌门。
“姚掌门，你可真是有意思，花鸟纹金玉香囊能有几个江湖人士准确说出它的出处，你却知晓得这般清楚，不奇怪吗？”孙莹盈盈一笑，语气中尽是疑惑。
看着眼前少女满面笑意的面庞，姚燕山不禁心中一紧，道“自是有人同我说的，还请孙阁主不要拘于这些小事。”
“我倒是想听听，究竟是哪位高人，对于皇室的宝物这般的了解。甚至……还知晓这是皇上特地打给张贵妃的？”孙莹的语气轻柔，话语中却是字字珠玑。
若是可以，她真想当场就戳穿姚燕山那伪善的嘴脸。
眼看着姚燕山就要回答不上败下阵来，人群中却不知是哪个不长眼地喊道：“孙阁主，你这般追问姚掌门是干什么！谁告诉姚掌门的有那么重要吗？大家说，是不是啊！”
听得此人一言，众人也纷纷附和着。
孙莹暗自咬牙。
真是一帮蠢蛋。
他们可是忘了今日原先的目的便是声讨姚燕山？
姚燕山见形势有利，便立刻乘胜追击道：“众所周知，凌仪乃是大家默认的江湖第一大名门，解掌门的身世如此不堪，又岂能配得上凌仪掌门这个位置！”
孙莹垂眸，瞧见解兰卿的手指轻颤着。
他这辈子最注重的，便是凌仪的名声，而今，他却成了凌仪最大的污点，他又岂能……放过自己？
他总是不爱言语，却不代表他没有言语，他只是将什么都藏在心里，不愿同人说，一个劲的自我消化罢了。
等他消化好了，受伤的又是他自己！
好歹也是她喜欢过的男人，又怎么能这般的给这姚燕山欺负了去！
“啪！”
孙莹一拍椅子扶手起了身，腰间的玉佩随着她的起身微微晃动着。
就连一直处于凝滞状态的解兰卿也被她的动静惊到忍不住看向了她。
“姚掌门此言差矣，人的价值又岂能由出生说了算的！一个人出生后所经历的、所学到的、所领悟到的，皆比他的出生重要得多。有的人，看似是块丑陋的原石，切开之后却是上好的美玉，而有的人，看似出生清白，内里却早已卑污！”
这指桑骂槐的，在场是个人都听出来了。
说至此，她顿了顿，看向姚燕山挑眉道：“凌仪在大家心中能一直稳坐江湖第一的位置，除了凌仪的剑法上乘外，更多的是大家对于凌仪弟子仪风仪德的赞美。自解掌门任职以来，凌仪的口碑从未下降，倒是你姚峰，三番五次给人抓些错处，我看配不上掌门之位的，倒是你姚燕山才是！”
姚燕山被她的话怼得火冒三丈，忍不住开口质问道：“你菱花这般帮着凌仪，莫不是你与那解掌门有什么私情不成！”
这话可真是言重了。
不过孙莹倒也是不恼，只是浅浅一笑道：“对，我喜欢他啊~解掌门品行端正、才高行洁，如此君子，为何不喜？倒是姚掌门，整日搬弄是非，颠黑倒白，行同小人，让人讨厌得紧！”
此时，她若是否了姚燕山的话，姚燕山定是要以她心里有鬼大做文章，不如顺水推舟，大大方方地顺了他的话说，反倒不让人起疑。
看着姚燕山面如菜色，孙莹真想拍手称快。
堂中安静了好一会儿，钟天才迟迟道：“孙阁主说得是，我们江湖之人，难道不就是看不上那些个弯弯绕绕的才会在这里吗？若是连行侠仗义之事都要讲究出生，那这世间还哪有什么净土。”
不少人纷纷点头。
终于，一直都未曾开口的解兰卿淡淡道：“姚掌门，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也要小心才是。”
姚燕山气得胡须一颤一颤的，但是仍旧勉强笑着道：“姚某不知解掌门话中含义。”
今日是钟天鲁莽了，在还未抓到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便想声讨姚燕山，让他今日勉强逃过一劫。
但是好在，今日姚燕山想着将所有人拉下水的举动，也让江湖中不少门派都对其起了疑心。
孙莹刚净完了手想唤李玉，却被人一把拉了过去。
就在她刚想挣脱之时，却闻见了那股熟悉的香气。
小雪飘飘洒洒地飞向大地，雪花落于叶面之时渐渐化成了水珠，凝得多了，便汇聚成了晶莹的水滴缓缓从叶面上滑至地面。
孙莹的手还湿漉漉的，手上的水滴在了地上，与那抹水滴在青石板的地面上交汇，开出了两朵灰色的花。
她的手腕被解兰卿死死地拽着，试着挣脱了好几次却无果。
“你要嫁给三皇子？”
他的声音竟是比这雪花还要寒些。
听他这般说，她倒是也恼了，抬起自己的手腕，一口就向着他纤长的手指咬去。
他微微吃痛皱眉，却没有松开手。
白皙的指节上，立刻留下了她的牙印，那几颗牙印之处的肌肤深深凹陷下去，形成了暗红的颜色。
有些心疼……
见此招不行，她立刻怒道：“你放手！我嫁给谁管你什么事，反正你又不会娶我。”
“我……”
解兰卿只道了一个我字后便再也说不出话，那双漂亮的眸子只是就这般专注地看着她。
孙莹读不懂他眼神中蕴藏的情绪。
他总是这般，让她看不真切。
“你放手。”
本想着要强硬些的，一开口的嗓音却仿佛是在撒娇一般。
她在做什么？
她连忙移开眼，脸刷地一下红了。
“莹儿……”
他唤她名字的时候，仿佛有满得要溢出来的深情。
孙莹咬唇，强压下了心中的悸动。
“解兰卿，你是不是疯了？我马上是要嫁人的，你在这与我授受不亲，被旁人看了去像什么样子！”
他终是松了手。
手腕上的温热瞬间消散，徒留下了一圈红色的印记。
孙莹揉了揉手腕笑道：“解兰卿，你在乎的终究还是太多了。”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
而今，她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容不得机会给她后悔了。
她与他，终究是有缘无分吧。
雪，好似下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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