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漫天的细雨将街道洗得干净，整个杭州城都染得雾蒙蒙的。青石板常年被人行过，被车行过，被马行过，有的地方陷成了坑，有的地方被磨得泛着光。
青蓦执着把青伞行着，身边跟着个少年。
今日阿离去处理自己的事，她没有让文语跟，而是在观里挑了个稳重的孩子。
她行走如常，只是有时需要少年指点一下方向。她一路让少年将她往街市上引，却又好似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
“观主，你不是要去寻无晴真人吗？”
“有缘便得见。”青蓦笑了笑，“顺便告诉你，师父其实就是个坑蒙拐骗的老头子，他特别喜欢在热闹的地方摆摊。”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老成持重的孩子感受到了世界的毁灭。
“小语交代你了什么事？”
“额，那个，他让我照顾……”话到他舌头上转了个弯，“他让我买茶叶。”
照顾观主什么的太肉麻了，他自以为难得机灵了一回。青蓦却笑得停不下来。
“唉，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也正好歇一会儿。”
青蓦收了伞，在一处屋檐下，寻了台阶坐下。
“丫头，腾点位子，也让老头子避避雨呗。”青蓦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她起身，摸索着挪了挪。
老头子在青蓦身边坐下，他已经须发全白，披着件脏旧道袍，腰间挂着铜钱袋，一手执签筒裹了张八卦图，另一只手腕上挂了个串了绳的龟壳。手里拄了杆旗，上书“面相手相，起名算卦，”这旗还被他充作了拐杖。
老头子坐定后，就一直盯着她看，青蓦也由他看。那老头子的眼睛从青蓦眼上白绸，扫到腰间玉箫长剑，然后点苍攀上青蓦肩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丫头，算命吗？面相手相，老爷子算得可准了。”他又复一笑，“丫头人美心善，不收你钱。”
“好啊。”青蓦毫不迟疑的应下，将右手手掌摊开给他。
老爷子仔细端详起她的掌纹来。
“丫头想看点什么？”
“姻缘。”青蓦有些戏谑答道，“怎么不可以吗？”
“也没什么不可以。”那老爷子笑了。
“只是算算而已，有什么妨碍。”
“那倒是，让我看看，唔，有了有了。”
“那怎生讲？”青蓦凑过去道。
“良人嘛，总会有的。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
“老爷子为什么不多编一点哄我开心？这样生意不会好的呦。”青蓦笑着调侃，心思却已经在那道黑衣身影上了。
“丫头你怎么尽想着情情爱爱，不想想以后会怎么样，来算一算，算一算。”他边说着，边将签筒塞入她的手中。
“天有不测风云嘛，谁知道以后会发生点什么。”老头去捡那根被青蓦掷出来的签。
“老先生，你自己就是做这个的，可这些东西，你自己信吗？”青蓦微微皱起了眉。
“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分别。其实你心在哪里，事情就在哪里，信也好，不信也罢，不都是心之所向没？”
“汝将遇心劫，或逢凶，或化吉。”
雨已经停了，天际泛着白。
正巧这时候怜雨观的少年也回来了。
“事情办完啦，那我们回去吧。”
“我们不去找无情真人了吗？”小少年抬头问道。
“不必了，已经见到了。”
“啊，那观主刚刚做什么了。”
“算了一卦。”
徒留下少年百思不得其解。
青蓦一回到怜雨观，文语就又给披了件斗篷。
“天这么冷，你穿这么少就出门，离公子不在，你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青蓦一边听着文语的唠叨，一边交代那少年：“你去休息吧，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凌公子和玉节。”
她听到阿离不在，神色有些暗淡。
“阿离还没有回来呢。”
明明人家只不过半日没有候在自己身边，她心里，就好似缺了点什么。
“还没有呢，离公子没有告诉你他要出去几天？”
“他没说，但他也应该有自己的事情。”青蓦宛若谈起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两位小朋友还没回来呢？”
“是，但观里来了凌公子的信，我收起来了，没有动，咱们······”
“别人的东西，咱们动不合适。”青蓦轻飘飘一句话递给了文语。
文语却脸上一片红紫闪过，低头称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青蓦叹了口气，“但一是不合适，二是我心里也有数，小语，你要明白。至于玉节，我会想办法给她个交代的。”
文语听了这话，明白过来却急了：“观主，你还要查啊，离公子还没有回来。”
“没有他在，我就不能做事了吗？”
这个时候，凌遥和萧满回来了。
“还顺利吗？”
萧满听到青蓦这般问，嘴一撇，呐呐道：“哪里，我们连人都没见着。”
凌遥启封，一目十行览下，面色有些错愕。
“这是师父的信，他说，他今年要回梅雨观。”
“这样你也好向掌门交代了，师父他，真的是很有意思。”
“可有时也实在是让人无奈啊。”凌遥摊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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