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暗卫狼牙

“你什么时候找到的狼牙？”

        动作登时一滞，面上不可避免地露出几分心虚来，季青临挪开眼睛，小声道：“狼牙不是两年前就失踪了么，先生怎么突然想起来了？”

        “能让敖夜两次三番地擅离职守，甚至连原因都不跟我提，只说要受惩罚的，除了狼牙还有谁？”江池歪头，语气分明带笑，却让周遭气温都肉眼可见地降下几度，“本相却不知，狼牙竟是殿下的人。”

        两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正是因狼牙徇私放人而起，最终导致皇帝高烧数日、太子右腿受伤，彼时狼牙乃江池手下暗卫，江池也正是因为这事心怀愧疚，最终搁置了回江南的计划，选择入京为相，把月奴推上隆兴商会会长的位置。

        当然这并非他同意做丞相的唯一原因，却的确是让他下定决心的决定性因素——这事追究起来，哪怕要给自己扣上蓄意谋反的罪名，自己都百口莫辩，然而受了伤后高烧不退的皇帝却轻拿轻放，轻飘飘将此定性为驭下不严，便将此事揭过了。

        正是这件事给他的底气，让他觉得这位起点男主果真有大气魄，而自己与他也算得上相交知己、君臣相得，绝走不到原书中如皇帝与温大将军那般相互猜忌、勾心斗角的份上。

        东窗事发后，狼牙便消失无踪，任江池如何搜寻都没能找到一丝痕迹，敖夜同样因这事消沉许久，最后自请成为江池的侍卫。

        那时顾及到敖夜的心情，又觉得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狼牙这人，江池并没告诉他，狼牙并非只是叛经离道，据他后来追查，这人很有可能本就是其他人早就布置在自己身边的暗子。现在看来，狼牙若是太子的人，那当初的暗杀事件……

        “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骗局罢了？”江池轻声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勾魂动魄，却掩不住眸子暗藏着的影影绰绰的煞气，“季青临，你是不是觉得本相很愚蠢，这事才过了两年，就敢让狼牙再出现在本相面前招眼？”

        “我没有，真没有！”季青临这次是真的慌了，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我是在那件事之后才收留狼牙的！我只知道狼牙跟敖夜的关系好，不知道别的，先生你相信我！”

        江池没理他。

        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没必要再听那些漏洞百出的解释。只是原本就已凉了半截的心，这次真的被伤到几欲呕血，连敷衍都懒得再演，转身往外走去。

        他江池念及百姓安康、山河稳固，耗尽心力去辅佐皇帝登基、维护朝堂稳定，可不是为了自己咽下委屈，生生受了这几波背刺的。

        若说这两年来，自己因位高权重而受忌惮也罢，可竟连两年前皇帝刚刚大胜时，都要设下这种圈套来约束自己，真以为他没脾气的吗？

        “先生，先生，这事真不是你想得那样！”

        即使是在与先生疏远的那段时间里，也从没见过他用这种看垃圾似的眼神看过自己，季青临慌得六神无主，怎么解释都阻止不了他离开，一狠心干脆直接扑上去把江池压倒在塌间，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手搁在江池背后，替他缓冲了砸在塌上的冲击。

        江池转身就要拔剑，伸手摸了个空，才想起刚才太子说有刺客时，他已经把这剑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了。

        “你做什么？”左右挣脱不得，他蹙眉呵斥道，“站起来，离我远点！”

        “离先生远点，先生肯定又要丢下我走了，”季青临低声道，一手伸到江池身前，为他拢了拢敞开的衣襟，“先生，你听我说，狼牙这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然我是失了神智，才会把他带到先生身边吗？”

        深深吸了口气，江池稍稍冷静下来，方才被怒气冲晕的大脑重新运转，看向季青临委委屈屈的脸。

        “你敢把他带到我身边，难道不是算准了敖夜不会向本相汇报此事吗？”他冷冷道，“若非本相留心，不也就这么被你糊弄了去？”

        “我那是，”季青临一时语塞，“我那是为了跟先生重修旧好！”

        江池没接他的话茬。

        两人现在的姿势实在暧昧，季青临又靠得近，说话时呼吸的热气扑在自己脸上，闹得他别扭极了，只想赶紧起来：“季青临，你若还拿我当你的先生，就说实话。”

        见江池终于松口，季青临大喜：“先生问我，我当然会说实话。”

        “当初那场刺杀，你究竟知不知情？”

        “……”季青临迟疑了下，弱弱道，“知

        情的。是皇帝的手笔。”

        说完，急急补充道：“但是我只是知道皇帝要伪造刺杀来陷害别人，并不知道是针对先生，不然我一定会跟先生说的！”

        “那时狼牙是谁的人？”

        “是先生的，狼牙从来没叛变过。他那时贸然放人，是皇帝设的圈套——如果狼牙真的背叛了先生，我怎么可能收留他。先生信我。”

        江池不置可否，目光却软了许多。他盯住季青临的目光，一字一顿道：“你身为皇帝独子，曾经还是我的学生，即使与本相有所牵系，皇帝也不该因此忌惮。自开朝后就刻意疏远本相，用意为何？”

        他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所谓“身为皇子勾结朝臣是大忌”，那也得是有人争抢皇位，而季青临位居东宫，虽每日上朝，除却分内之职外并不多插手政事，哪怕与自己关系再好，也不会对皇帝造成多大的威胁。

        当初他以为季青临是卸磨杀驴，是站在皇帝那边、代表皇帝给自己警告，可他甫一被爆出神仙下凡的身份，惹得皇帝束手束脚不敢再动他之后，季青临竟瞬间转了阵营，一口一个“先生”叫得亲近不说，还处心积虑地靠近自己，甚至不惜把狼牙这种底牌掀出来。

        江池实在想不明白原因。

        “我……”季青临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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