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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X先生的小学


我不讨厌上学,但是我讨厌上完学要写作业。

        自从我小学第一天踏入那个班级,这个班级就注定要被我卷起腥风血雨。当时我住在s市的乡下,因此即使s市是教育资源相当优越的市,学校的教学质量也算不上好。不知为何,大家印象里的小孩都乖的不像话,老师说东他们绝不往西,而我却是最特立独行的那一个,只要是自己不想做的,我绝不会勉强自己做,所以说,作业,对不住了!

        对于被老师批评,我早已当做家常便饭一样习惯了,毕竟每天的流程都大致相似:一早先到学校交作业,我一般都会用我的惯用借口:啊!我忘带了!顺便还会演绎出恐慌的表情。然后一上课,老师就会指着我的鼻子批评:x,你怎么回事!你在这样我就叫你家长!看着他们怒不可遏的扭曲的表情,我表面上微低颔首,唯唯诺诺,内心里早已把“滚蛋”二字抄写了一万遍。每天都是千篇一律,这种气老师的“下贱”作风,我习惯了。

        但老师生我的气绝不只是因为这个,他们每次都想在考完试后,拿着我满面开花的卷子跟我的家长进行“友好和睦”的“学术交流”。很可惜,我没给他们机会。每次考试,我都好死不死名列前茅,看着我诈尸般的成绩,老师们只能含恨报出我的成绩,顺便虚情假意地鼓励鼓励,但我似乎都能听到他嘴里磨牙嚯嚯的声音。介于自己拥有让成绩起死回生的能力,那些对我有偏见的老师,决定将我和垃圾桶绑在一块:没错,在大家都有同桌的那些年,我的同桌,是垃圾桶。当然,老师也给出了相当合理的解释:垃圾,就该跟垃圾桶坐在一起。我没生气,因为我知道自己有多混账,但是我难以改正这种做风。在我眼里,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何必要逼着自己做,我不想自己活的太累。于是我就这样一直保持到小学六年级,在那一年,我碰到了那个彻底改变了我的老师,l老师。

        l老师是个很刻薄的女人,说话毒辣至极,能把你损的无地自容,可我很喜欢她,她从不像其他老师那么拐弯抹角,有话直说的豪爽性格让我觉得这个老师与我的相性极佳。

        她教我们的第一天,就注意到我坐在垃圾桶边上,当然,她其实早就跟以前交我的任课老师了解过我了,但她并没有就此把我“打入冷宫”,而是相当高冷,不可一世的说:“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子,以前不是我带你那就不做数,现在给我坐回到你原来的位置。”当然,她后来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她强迫症,看座位不齐很难受。从那一天起,我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座位。无论什么时候回忆起来,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眼睛一阵酸涩,我很烂,但从没被任何人放弃。我决定奋起。

        但事实证明,奋起,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介于我大懒蛋的本质,我做事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感觉了就认真点,不高兴了就摆烂,虽然每天的生活依旧相当糜烂,但是至少比以前无所事事要好许多。虽然我很喜欢这个尖酸刻薄,脾气暴躁的女老师,但是我很少和她交流。从小时候被大人的讨厌中,我生长出了一种名叫自卑的情绪,一直到初二才开始好转,当然,那都是后话。我不觉得自己很受人喜爱,因此能与我交心的人也少之又少。

        终于有一天,因为上课不认真,我爸被相当“荣幸”地请到了老师办公室进行面谈。老师没有让我站在旁边旁听,而是让我先回去上课。后来才知道,l老师知道我比较好面子且比较内向,才不让我听,害怕伤害到我的自尊心。这句话是从我爸的口中得知的,我相信我爸没骗我。

        基于l老师的良苦用心,我总算下定决心,打起精神开始认真学习。虽然我对学习没什么兴趣,但是至少为了不辜负l老师对我的上心,这是我必须做到的。那是六年级的下半学期,她只陪伴了我短短半年,却真真切切地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期末考试后,我听从l老师的意见,到当地市区的一所私立学校,w初中进行入学考试。w初中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初中,教学水平相当高。因此当我考完后,从不在考试上紧张的我,第一次心里发怵。

        跟我一起报考的,还有大约六七位的同班同学,我们和l老师组了一个□□群,约定好了到时候无论考没考上,结果如何,都要给l老师“报个平安”。随着成绩出来,大家都去查成绩了,但我不敢,看着群里除了我,已经全军覆没的场面,我顿时心里就没了底气,我平日学习就没有他们认真,怎么可能超过他们。最后,我还是抱着早死早超生的理念,查看了考试结果,洁白的背景印着简洁的几笔:恭喜x同学,您已被我校录取。

        有一刹那,我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看看自己是不是没睡醒,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我才如梦初醒:这不是梦,我真的被w初中录取了!我很惊喜地发到了群里,告知给了l老师这个好消息,顿时,群里也炸开了锅,一句又一句祝福不停的刷新。我第一次明白被人祝福的感觉有多好。我还记得当初的自己,像是一个脱离了世界的渺小火种,行将就木般的苟延残喘。可有一天,我的病突然被一口药给治愈了,药很苦,每次喝完都让我痛不欲生,但是它点燃了我,让我慢慢地壮大。

        后来我很久都没再见过l老师,直到有一次去学校探望她,才知道她因为教学过于严厉,收到举报,被调到乡下学校任教了。没能再看她一眼,好好答一声谢,也是我的一件憾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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