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回天乏术
因为刚进去隔离区，故而几乎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皇上，这是用过药草泡过的白绢，你们带上之后再进入。”
宋未挽接过南宫枍转手递来的白绢，蒙住了口鼻，这些白绢据说是经过了药草的浸泡，便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进了隔离区，地上随处可见那些染了瘟疫的人有气无力地躺着。
这些人中，时而还可以听见他们痛苦的呻吟。
因为隔离区内的草屋稀少，许多人只能躺在地上，甚至是不明的垃圾堆上。
宋未挽看着他们痛苦挣扎的模样，心中一痛。
往前走了不远，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便迎面而来，一条细窄的流水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面前。
这水本是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本来应该是清澈见底。
但是，由于长期堆满垃圾和污秽的缘故，此时水面污浊不堪，俨然像一条臭水沟。
有些人躺在溪流一旁，渴了直接就爬到水沟里喝点水，这样只会更加加重瘟疫散播。
幸好现在还没有到夏季，还在春冬交际，不然一定蚊蝇滋生，瘟疫会更加难以控制。
“这些都是一些瘟病比较严重的，如今只能在这里痛苦的等死，我们这些人也没有特别精通医术的，就算有也回天乏术了。”段阙在一旁跟着，叹了口气道。
“难道这里没有干净的水源了么？”南宫枍黑瞳冷却，沉声问。
“回皇上，这里的水就算是干净透明的，也是被下了瘟病的，让人肉眼也看不出啊。”
“可以将水煮沸了再饮用，情况或许会好得多。”患有瘟疫的大多数是平民百姓，平时不注意，都是直接饮用河里打来的水，才会染病上身。
再往里走，是刚刚才染上瘟疫的人群，才表现出来浅显的症状来，并不是特别不堪污秽，他们此时正忙着准备大家的晚饭。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宋未挽抬眸看去，离这里五百米处的角落里哭喊声一片。
再仔细一看，立在人群中青衣袂袂的少年，正是段阙，宋未挽不知什么时候段阙已经走到那里了。而他的身边站着的还有几个侍卫打扮的人。
“前方那里发生了何事？”
“那里靠着后山，离这人群这里较远，段阙少将选择那里焚烧尸体，有些人不忍看着自己的家人被烧死，所以在那里哭丧，哭嚎一片。”
耳边听着别人的解释，宋未挽的脚步不由得往前走了，南宫枍也跟了上去。
等到离得近了，宋未挽才听见段阙和那几位侍卫正在耐心地劝服哀嚎不绝的死者的家属。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烧我爹爹……”
“大人！求求您了，我孩子他没死，他年纪还小，他兴许只是睡着了，你们看看他，他还有呼吸的……”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不少妇孺老人哭喊着要靠近那堆在一起的尸体，都被几十个侍卫紧紧地拦在了外面。
“他们即便没死，身上也都带着瘟病，命不久矣，更加是无力回天，你们不要靠近，不然后果跟他们一样。”
南宫枍见状，便一声呵斥道：“他们的尸体若是不焚烧的话，尸体腐烂只会加重瘟疫，还会扩大瘟疫的蔓延，难道你们愿意看着你们的亲人的尸体都腐烂掉吗？”
“不愿意的都让开，让他们执行公事。”
“皇上！”众个侍卫听到这一声带着不可撼动的威严之声，转头看见了南宫枍朝这里走来，立即都单膝跪地道：“卑职参见皇上！”
刚才正在哭喊的人群看了眼齐齐下跪的侍卫等人，都吓得愣了神。
他们跟着目光看过去，转眸看到如冷颜绝绝，俊美到极致却也冷煞逼人到极点的南宫枍，不敢再看第二眼，顿时双腿一软，皆跪倒在地。
原来，这就是当今圣上。
“皇……皇上。”
“草民……草民拜见皇上。”
“皇上，求求您，求您不要烧我爹……我爹走了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爬到面前，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各位都起来吧，你们若是不想像他们这样死，就知道该如何做，按照他们说的来不要干扰公务。”南宫枍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不容有半分不服从。
他知道这样做是很令人心痛，可是他生来冷漠无情，如今这般境况只能如此。
这清润的嗓音令众人心中齐齐一震，顿时收住了哭声，只剩抽噎。
“但凡你们其中，有想将尸体带走的朕绝不阻拦，现在你们就可以将自己的亲人带回家安葬，但是若是瘟疫蔓延的话，附近的郊外更是将会变成一座乱葬岗，到时候照样是尸身不止何处。你们可要想好了！”他决然地道。
南宫枍的话音一落，人群中顿时陷入一阵死寂。
半晌，有人小声道：“我们一切都听皇上的。”
有人开了头，接下来立即有很多人接着道：“是是，草民一切都听皇上的吩咐。”
宋未挽静静地站在一边，打量了眼眼前的人群，最后那个正在抹泪的男人——正是他们那天借宿在那户人家的那位老实木讷的大叔。
宋未挽立即走了过去道：“大叔。”
大叔抬头看了她一眼，半晌才认了出来道：“是你！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身上如今早已换上了南宫枍给她准备的衣裳，即便头发也全部束在了后头，如一个少年一般显得干净利落，大叔也是认了出来。
“你大婶她已经……”提到大婶，大叔立即泣不成声，“她已经就……就不行了……”
大叔看着躺在一旁的大婶，眼泪纵横，“你怎么能抛下我一个人……”
“大叔，您节哀吧……”宋未挽抿了抿嘴角，低声劝道，“大婶她一定希望你能健康地活着。”
大叔微微地点了点头，看了宋未挽一眼，然后看向南宫枍道：“草民全凭皇上做主。”
南宫枍看着那堆在一起的尸体，黑瞳幽深，冷厉并沉声道：“点火！”
远远地看着那堆堆的如山高的尸体慢慢染成灰烬，许多人的眼睛通红一片，捂着嘴巴低声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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