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怪梦
石心彦只觉眼前晃过一片白色，回头的时候，就看到易仟均抱住了失去意识的风雪凝，他有点蒙，愣愣的看了半天，总觉得这情景异常的诡异。
尚且还在蒙着，就听易仟均已经开了口，“怎么带她出来了？”虽然不是斥责，但语气冷淡，隐隐透着一丝不悦。
石心彦本想说是师妹自己想出来，但看了看师尊的脸，那句话却没敢说出来，“我错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仗着脸皮厚，不管错没错，先认了再说。
易仟均抱着人，感觉到怀中的人又起了热，微微皱了皱眉，冷泉不比其他的地方，昨夜那碗药虽然起到了压制的作用，却无法根除体内的寒息，要想彻底解决，还需想其他的法子。
“你这是带她来找巫医？”易仟均问。
石心彦顺嘴差点答了个‘啊’介于师尊火眼金睛，他想想还是作罢，实话实说，“昨日师昧病了，师弟说是去想办法，可一夜未归，我便想着来看看，是不是来了这里。”他顿了顿，忽又道：“对了师尊，昨夜听说有贼人去纯安殿盗走了锦……。”‘阳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易仟均微冷的语气吐出了三个字，“我摘的。”
石心彦瞬间石化在当场，联想到他们这一夜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这贼人到底是何许人也，竟胆大包天来北域生事，愤愤之下，恨不得当场将人抓出来暴打一顿，结果一腔热血被他师尊这三个字浇了个透心凉。
易仟均抬步就走，石心彦连忙跟上，“所以，根本没有贼人？”若是师尊，自然不能用‘盗’这个字眼，可师尊取锦阳草干什么？他百般费解之下，恍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目光间接落在了昏迷的风雪凝身上，“师妹去了冷泉？”心中有了这个可怕的想法之后，已经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
对于这个问题，易仟均没有说什么，只是略微回首问了句，“你不是要去找清轩？”
赶他走？好吧！石心彦点了点头，“嗯，是，那我走了。”他略微机械的走了几步却又回了头，就见易仟均正在看着他。
石心彦：“……。”
易仟均绷着脸，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不知因为想到什么没说出来，倒是石心彦善解人意的明白了他的意思，“师尊，您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我知，我不会说出去的。”他说完，脚底抹油，转身就向着巫医所在的地方跑去。
风雪凝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儿，女孩大概只有七八岁那么大，孩子身边的一切景象都是虚晃的白色，她看不到天地以及远处的一切，女孩儿赤着足，袍子有些肥，不像是自己的，她拎着宽大的袍，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喊着人。
喊了什么，她不知道，直觉上是在找人，只见她一直无目地的向前走着，声音也一声比一声焦急，可除了白茫茫的一片白色，什么都看不到。
她甚至能感觉到小女孩的绝望心情，可就在不报任何希望的瞬间，那白色中，却缓步走来了一个人，那个人一袭白衣，与虚晃的白色融为一体，小女孩她望着白色中走出来的人，突然就笑了，稚嫩的童音充斥在那片白色中，她十分清晰的听到她说：“我再也不想忘记你了！”
与那片白色相融的男人，清冷的脸上带着笑，笑的温和又宠溺，他抬起手掌向她伸出手，手指修长，小女孩儿看着人，拎着裹住身子的宽袍抬步向着男人奔去，“你也不许忘了我。”她略带命令的口气响起来。
然后，他听到那男人回答道：“好。”随着这个回答，风雪凝更加觉得熟悉，她飘身凑近，随着小姑娘仰起脸，终于看到了那个男人。
“易仟均……。”风雪凝猛然惊醒，僵直的从床榻上坐起来的瞬间，手里一紧，紧接着，就与一个人的眸光近距离的对视上。
易仟均为着她叫出来的名字而微微愣住，风雪凝的意识还停留在那个梦里，眼前的脸，眸色跟梦中的一模一样，让她恍然认为这梦还没有醒。
她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人，突然就伸手抚上了他的脸，触感有些温热，更多的却是说不出的悸动，就像是，曾几何时，自己做过这种事，或者是时常做这件事，捧着这个人的脸，注视着这个人的眸光，似乎只要这样看着，就是满足。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易仟均？”
易仟均愣住，他记忆力很好，如果没记错，他并不记得这姑娘知道他的名字，可这名字又如此直白的出现在她的口中，以及她如此大胆的举动。
他神色僵了僵，看姑娘的眼神中带着探究，“见过？”见过么？应该没有。
风雪凝还想着小姑娘的话，脑海中十分混乱，她忽然摇了摇头，刚想抽回手，却被那人反手握住了，易仟均的眸色很深，看过来的时候，带着些凝重的意味，“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我。”
风雪凝望着近在迟尺的人，突然觉得有些头痛，她看见了什么？当他问出来的时候，为什么明明那么清晰的景象却慢慢变得模糊，再到最后，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小女孩，白衣男人，虚晃的空间。”她尽最大的努力，却只想到这几个词，再想深入，头便像是要炸开了一般的疼。
易仟均松开了人，“别想了，再睡一觉。”他给她重新盖上了被，然后去一旁，取了锦阳草，如同前一晚一般无二的给她喂了药，然后守在床边。
风雪凝虽然没有完全清醒，但这次却跟前一晚不太一样，因为她清楚的看到了眼前的人，只是还有些奇怪，“原来是你。”她喃喃说道：“我以为救我的是风清轩，却不曾想到是你这个老妖怪。”
易仟均颇为好笑的看着她，“很老吗？”
“总归是不年轻的吧！”风雪凝突然笑了起来，“不过也分跟谁比，跟我比就是个老妖怪，若是跟我父君比么！他才更像个老妖怪。”
易仟均没说话。
风雪凝看了他一会儿，“冷泉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这样？”
“冷泉算是个界，里面震着东西，泉水因常年覆盖的结界而形成了寒息，那些东西一旦入体，很难根除，你入泉时间不长，锦阳草调理数日就会好起来，不用担心。”易仟均说的淡然，他凝视着人，略微简单的解释了一番，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冷泉为禁地，那里震的东西本就与天界的玄极有关，冷泉看到她的时候，易仟均第一个想到的是被她发现了什么，可现在看来，她出现在冷泉完全是个意外，可这个意外究竟是谁造成的？
难道，是有人故意将她引到冷泉去的？他尚在思索中，却见风雪凝伸手拉了拉他的袖摆，然后轻启唇，“说起那个锦阳草，你监守自盗偷草给我用，真的没关系吗？”
易仟均收了心绪，闻言难得露了个浅笑，“我救我徒弟，自然没关系。”
风雪凝不喜欢这个称呼，微微皱了皱眉，声音发沉，“可我并不承认你是我师尊。”
易仟均抬了抬眼皮，像哄小孩儿一样的敲了她的额，“对啊！只是……你承不承认不重要，决策权在我，我既认了你，这辈子，你就只能是我的弟子。”只能是我的，不能是旁人的。
这话说的霸道，风雪凝眉头皱的更深了，“我才不要。”至于为什么不想认他这个师尊，她也搞不清楚，只是总觉得，他们之间貌似不该以这种方式相处，所以坚持着不认。
风雪凝在胡思乱想中又缓缓地睡了过去，再次睁开眼，天已经黑了，而风清轩一直都没回来过，不但风清轩，连石心彦也不见了踪影。
那些外室弟子都急了，风雪凝听见门外的弟子说道：“盗取锦阳草的贼人抓到了。”
咦！还真有贼人？？风雪凝下意识的看向了易仟均。
易仟均的目光透过外面幽暗的天空望向远方，须臾，站起了身，对着门外的人说道：“将人带到静安堂。”而后转过身，看向床上的人，“走的动吗？”
“啊？”风雪凝困惑的道：“什么意思？”
片刻，她在易仟均冷淡的注视中，硬着头皮站起了身，连着喝了两次锦阳草制成的汤药，似乎真的没那么难受了，她看着人，“我也要去吗？”
这个问题问的有点白痴，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想要问出来，然后期待他答一句，是，纯粹是抱着取乐的态度，这张冷淡的脸，她就是喜欢看他绷不住的模样。
易仟均没有回答，既是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只见他微微倾身，就在风雪凝以为他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迈着从容的步伐，风度及其闲雅的出了房门。
风雪凝在错愕中回神，想当然的觉得，这人貌似理解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些小心思，撇了撇嘴，双手负后，随后走了出去。
夜色朦胧，天气阴沉，北域的天空看不到若隐若现的星辰，一抬头，仿佛浓重的一块大黑布向自己罩过来，那是一种无法喘息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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