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龙生九子

次日一早，宫里便来人接常捷和徐妙锦进宫，姐妹俩坐在马车里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宫门口。腊梅早已在此等候，三人见过礼就直接来到了皇后寝宫。皇后一见她俩来了，笑着说我：“天儿热，赶紧坐下歇歇，喝些茶。”常捷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常客，她熟练接过宫女手中的茶，先奉给皇后娘娘一盏，又给妙贞端了一盏，妙贞连忙起身接过。

        皇后娘娘一边喝茶一边对常捷说：“陛下和太子去前线督战，外面的事儿由李善长和刘伯温张罗着，这内宫的事儿，你给宁妃娘娘搭把手。这次督战，陛下怕耽误太子的功课，让太子少保宋濂跟着一起去。这几个皮猴儿，老子爹不在宫里，他们最怕的宋师傅也走了，剩下的几个师傅镇住他们。我这得天天看着他们读书、做功课，这宫之事就交给你和宁妃了。”常捷连忙起身答应：“皇后娘娘您就放心吧，捷儿一定跟着宁妃娘娘好好学，给您分忧。”皇后娘娘又接着说：“宫里面有些家事是国事，有些国事是家事，你得仔细体会。好在你还小，我有大把时间教你。等你能独当一面了，我就可以好好歇歇了。”

        正说着，临安公主跑了进来，一头扎进皇后娘娘怀里：“母后，哥哥们都放学了，听说妙贞来了都想见见呢，让妙贞跟我们出去玩吧。”皇后一听，嗔怪地说：“哎呦，你老子才走几天啊？你就要造反！”不等皇后答应，临安公主拉起妙贞就往外面跑去。

        刚到院里，妙贞就看到了刚放学的几位皇子。临安公主指着里面最大的那个穿蓝袍的男孩说：“妙贞，这个是我二哥，他今年12了。”妙贞一看二皇子，个子和太子差不多高，跟太子的温文尔雅不同，二皇子看起来严肃冷酷。临安公主又一把拉一个青衣男孩说：“这个是我三哥，他就比我大两岁，妙贞你不知道我三哥会玩儿的东西可多了。”还没等妙贞跟他行礼，三皇子就连忙对妙贞说：“徐小姐，你跟徐达将军说说，让我跟他去打仗吧。”徐妙贞一听就愣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幸好二皇子呵斥了他：“老三，你说什么浑话呢，你去跟着徐将军打仗，你有战马高吗就去打仗。你有能耐自己跟父皇说呀，干嘛为难徐小姐。”妙贞原来就听父亲说过，三皇子活泼好动、顽劣异常，成天闯祸，陛下多次罚他都是太子为他求情。三皇子一听犹如泄了气的皮球：我有什么办法啊，我读书又不行。每天不是师傅罚我就是母后罚我，父皇是又打又骂。我也不是读书的料，反正这江山以后都是太子的，我还不如跟着徐将军去打仗，将来给太子守边疆呢！”“我也不爱读书，不过我也不想去打仗，我想跟着宫里的花匠学种花，三哥你说我学种花将来能给大哥干什么呀？”说话的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胖乎乎的小脸，圆滚滚的身材，大大的耳垂看起来非常有福气。临安公主指着他说：“五弟，你就别当着妙贞的面丢人了。你种花能帮太子干什么？也就是给太子妃做个胭脂吧！”话音刚落，大家就笑得前仰后合。

        五皇子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向不远处墙角的一个人问他：“四哥，你功课那么好，师傅都称赞你。那你长大了，想为太子做什么？”妙贞随着五皇子一起回头，看到了四皇子。他和其他几个皇子明显不同，他看起来也就10岁的样子，身材挺拔，比三皇子还要高一些。他最大的不同还是在于单薄的衣衫下根本掩饰不住他健硕的身体，让他看起来根本不想像养尊处优的皇子。妙贞发现他四肢修长，据父亲说这样的体型身形灵活，特别适合练武。

        四皇子对这个问题似乎很不以为然：“我为什么要为太子做什么？要做也是为父皇做，为母后做！”一句话，气氛顿时冷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话。四皇子丝毫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走了，留下了众人面面相觑。二皇子冲着三皇子气愤地说：“老四又抽什么疯，他算个什么玩意儿，功课再好也是陪太子读书，瞧不起谁啊？”三皇子也附和地说：“别理他，咱们学的再不好，就算是个草包，父皇母后将来也不会亏待咱们。他倒是努力，父皇母后根本不多看他一眼。”临安公主也气愤地指责五皇子：“你个蠢材，没事招惹他干什么，好好的给人添堵。”几个孩子一扫刚才的兴奋劲儿，在皇后寝宫外随便转了几圈就回皇后宫里用午膳了。

        夜里妙贞和常捷一起睡，说起白天的事儿，常捷好像一点儿也不吃惊，只是提醒妙贞不要去招惹四皇子。常捷虽说经常进宫陪伴皇后娘娘，与几位皇子来往却不多，尤其是二皇子和四皇子，一年也说不上两句话。三皇子因为经常闯祸，十日里总有三四日被皇后娘娘叫来训话，三皇子的顽劣，鬼见愁常茂常升跟他一比都是懂事听话的乖孩子。皇后娘家娘让他罚跪的间隙，他还见缝插针冲着腊梅和常捷做鬼脸。刚痛哭流涕跟皇后娘娘保证过以后安分守己勤学苦读，不出一刻钟就能又闯祸。五皇子是皇后娘娘的幼子，陛下和皇后都或多或少有些偏爱他。这孩子读书也不行，书房里先生布置的课业总是完不成，但是这家伙皇后娘娘刚说他两句他就要哭，有事没事今天去御花园摘朵花，明天去院子里摘些叶子拿过来给皇后娘娘献宝，陛下皇后明知道他胸无大志也不忍心苛责于他。

        妙贞这次宫中住了足足有一个月，常捷和皇后娘娘忙起来的时候，她便和临安公主一起陪年幼的宁国公主一起玩。时不时三皇子也会逃课跑过来跟拉着她们俩满宫转悠。没几天妙贞就发现三皇子精通除了学习以外对所有事，玩儿的东西五花八门。整个皇宫的内苑，几位皇子谁也没有三皇子熟悉，犄角旮旯的地方他都去过。哪位娘娘宫里哪位厨师烧的哪一道菜好吃，三皇子全部了如指掌。各宫主事都知道这位爷是个混不吝，连皇后娘娘和陛下都拿他没办法，也不敢抬约束他。临安公主最喜欢跟着三皇子出去玩儿，她也是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她是陛下长女，又是庶出，陛下不太管她，皇后也不忍责罚她，生母孙贵妃又总觉得自己是侧视没资格题皇后管教孩子，这才让她选了空子。还有一点最主要，兄妹俩一起闯的祸，一般都是三皇子一人背锅，三皇子讲义气从来不出卖妹妹。

        这天三皇子找临安公主，可巧临安公主随皇后娘娘去了别处，三皇子转头就来找妙贞，神秘兮兮地拿出一枚鸟蛋让她看：“贞儿你看，我今天寻得一枚鸟蛋，咱俩一起想办法，孵出来的小鸟算你的。”妙贞拿过这枚蛋看仔细一看，大惊失色道：“三皇子，你在何处寻得此蛋？这不是鸟蛋，这是蛇蛋！”三皇子一听，顿时兴奋起来：蛇蛋？你怎么知道是蛇蛋？”妙贞说：“你看此蛋并不如寻常鸡蛋鸟蛋壳硬，最重要的是寻常鸟蛋都是椭圆形，这个蛋有些细长，没错了，这个就是蛇蛋。”三皇子一听，满脸佩服：“贞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是徐达将军告诉你的吗？”其实是刘伯温告诉她的，刘伯温在教妙贞读《山海经》的时候，直言里面虽然有些是上古神兽，如今并不存在，但是有些飞禽走兽却是存在的，只是比较罕见，继而又跟他说起了生活中常见的动物习性，告诉了他鸟蛋和蛇蛋的区别。

        妙贞点点头说：“我记得父亲书房里有一些书，有一本《山海经》特别有趣，里面都是各种神兽和神话传说，父亲看我喜欢，就给我讲了很多动物习性。”三皇子一脸羡慕：“贞儿，大将军每天打仗，也喜欢读书吗？”妙贞说：“那是自然，我父亲经常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就是因为许多事书中都有记载。陛下常夸我父亲比常将军打仗好，也许就是因为我父亲读的书比常将军多吧。”三皇子听完，似乎很受震动，拿着蛇蛋，头也不回的走了。

        晚膳时，皇后娘娘特地夸了三皇子：“老三啊这可真是长进了，你怎么知道御花园的墙角有蛇洞啊？幸亏发现的早，不然几个小一点的孩子每天都在这花园里转悠玩耍，被蛇咬了就不好了。”三皇子得到母亲夸奖也是难掩得意：“母后我已经跟内务府周总管吩咐过了，让他带人把各宫各院细细检查，所有可疑的洞都要拿泥封死，阴暗潮湿的地方要撒上雄黄，端午过后正是一些毒虫出没的时候。”

        再几日，三皇子有事没事就拿着《山海经》来找妙贞讨论，都是一群不到十岁的孩子，本来就对各种妖魔鬼怪、飞禽走兽和神话故事感兴趣。书里面介绍的奇珍异兽，山川河流，让孩子们神往不已。刘伯温在讲授的时候，把这些动物出没的山川河流讲的特别细致。妙贞把师傅所讲，一字不漏加上自己的理解讲给三皇子和临安公主，听得她们如痴如醉、神往不已。五皇子听说《山海经》里记载了很多奇花异草，也没事就抱着书来找妙贞求教，妙贞就指着图一一告诉他这些奇花异草大概在哪里能找到，又让他找来郦道元的《水经注》两下对比着学习找答案。

        二皇子看到三皇子、五皇子哥临安公主没事了就往皇后宫里找妙贞讲故事去，自己一个人实在无聊，也忍不住过来听故事，一会下来就上瘾了，回去就找了本《山海经》读了起来。读完后再和三皇子和妙贞一起讨论，越讨论大家觉得越有意思，临走时都是意犹未尽。皇后娘娘看到这里，尤其是看到三皇子手不释卷，惊喜不已，直夸妙贞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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